只因一心想着圆盘,绿眼从始至终都不曾意识到,自己一只在被宠渡牵着鼻子走;眼下圆盘到手,更有些忘乎所以。
“真想归附本王?”
“求大王赐条活路。”
一来,并不确定人死后圆盘是否真的自毁,因此有必要让宠渡多活几日,以便观察。
二来,偏听玄阴宗一家之言恐藏祸端,若多个外人在凉城打探消息,正可两相印证以免闪失。
“好!”绿眼思前想后,弹指把一束妖气穿透宠渡眉心打入泥丸宫,“有此妖印,尔之生死尽在本王一念之间。”
“多谢大王成全。”宠渡这边的感觉十分诡异,冥冥之中与绿眼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又似被人扣住了命脉,仿佛稍有反意便会身死。
“既已是自家人,”绿眼咧嘴笑道,“一切倒不着急了,待你拜过死老鬼再细说。”
宠渡喜上眉梢,将金蛇收入储物袋,另把流云葫芦和老头子牌位一前一后放稳,跪地就要拜,不防血光一闪,绿眼杵在跟前。
原是绿眼有意作弄。
“大王这是何意?”
“本王改主意了,”绿眼拎起牌位翻来覆去地看,“既已投靠我族,当先拜本王,等下才轮得到死老鬼。”
“小爷正怕你不来哩。”宠渡暗喜,面上却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把绿眼乐得喀喀大笑。
“快拜快拜,心不诚就重来。”
“谨遵王命。”
宠渡整理衣袍,虔诚叩首。
看似跪绿眼,实则拜葫芦。
一拜,宠渡面不改色。
再拜,绿眼仰天狂笑。
三拜,宠渡深吸一口气。
——嗡!
一声轻吟,煞气弥漫。
残刃破风乍现!
“我拜你祖宗。”宠渡脚下一蹬,抄起葫芦,提手就是一刀。
绿眼得意忘形笑对青天,被煞气刺得一激灵,刹那间思绪仿佛被抽干,脑中空空如也;惊醒时,便见半截火刃已然到了眼前!
不过,好歹是羽化老怪的分身,且本身也有丹境圆满的修为,不论实际战力或斗法经验,绿眼血影绝非易与之辈。
千钧一发之际,绿眼身形一晃,脖子避开刀锋,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刀意过处,只把蝙蝠爪划一下。
“臭小子果然没安好心——”绿眼话没说完,猛然改口,“……本王不甘心、不甘——”
仿佛火上浇油,附着在蝙蝠爪上的刀炎倏忽爆燃,眨眼间把血影连同牌位烧得灰飞烟灭。
便是先前种在宠渡泥丸宫内那一抹妖印,也随着绿眼的消失而被抹去。
一切都太快,绿眼甚至来不及惨叫。
但那圆盘,却毫发无损。
这一点,宠渡其实早猜到了。若非断定圆盘扛得住,他不会、也不敢毅然决然地挥出这一刀。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葫芦刀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宠渡不喜反忧,因为直觉着这回玩儿得实在有点大,只怕又会招来血蝙蝠本尊驾临。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前后脚的功夫,飞鼠山以西百里外的山洞内,赤眼与橙眼两条分身静息盘坐,正为血蝠王护法。
正值紧要关头时,突起一声响。
——嘭!
裹住蝠王的血球……炸了!
血气肆虐,赤眼与橙眼两条血影登时被掀飞,在洞壁上撞了个结结实实。
血雾喷洒,浇了个满坑满谷。
蝠王披头散发现身出来,以手捂嘴却压不住气血翻涌,鲜血犹如地泉,从指间往外汩汩直飙。
堂堂羽化境的妖王,就此被区区炼气境的喽啰又灭去一道分身;且在蝠王这边的感觉,如之前青眼一样,绿眼血影被抹去后,也凝聚不出来了。
此事说出去谁信?!
蝠王如何不愤懑?!
“臭虫,又是这你只小臭虫!”
血蝠王双目冒火状似疯癫,犹记得圆盘解封那日的教训,生怕宠渡又破空跑路,当先把神念散了出去。
区区百余里,神念倏忽即至。
“管你妈的圆盘不圆盘,臭虫死不足惜!”蝠王以念传音,“老子压死你、压死你!!压成酱压成泥,拿回去做肉丸子!!!”
蝠王神念夹杂着恐怖至极的灵压,连绵不绝浑然一体,仿佛一座山岳自天而降。
咔嚓,树断了。
轰隆,山崩了。
喀喀,地裂了。
宠渡刚把圆盘挂脖子上,顿觉风压盖顶,身不由己又单膝跪了下去。
晃眼一瞅,见葫芦刀将散未散,犹剩些许残意,宠渡想也不想,托起葫芦往上就捅。
——喀!!!
凭空一声裂响,头顶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顿时荡然无存,宠渡浑身一松跳将起来,却苦了百里开外的血蝠王。
“该死的人族虫子!”蝠王怒火中烧,如癫似狂,也不缓一缓,旋即抟聚神念,再次压下来。
而宠渡这边,之所以能先后灭去青眼与绿眼,除去谋略与运气,最最主要的依仗,还是圆盘与歪嘴葫芦两件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