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英打量着儿子,这两天老四真的变了很多,已经不再是那个让她操心的孩子了,看来妈祖娘娘果然有保佑。
“你要真想干的话,娘肯定支持你,要是钱不够的话,别告诉你二嫂,偷偷找你爹去要点,这几年,你爹养海蛎子虽没赚到什么大钱,但三四百块还是有的。”
“还是娘最疼我。”
李多鱼嘿嘿笑着,要是让他娘知道,自己手里还有一百多个袁大头,估计会直接傻眼。
“对了,我可能明天就去县城找小舅,大概会住一两晚,你把要给小舅的东西准备一下。”
“这么快就上去找你小舅。”
“嗯,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李多鱼点点头,并没有告诉他娘着急的原因。
现在已经九月中旬了,对担担岛来说,下海带苗最好的时间,就是每年的十一月。
不过在下海带苗前。
他还有好多准备工作没做,比如收购一批海带养殖绳,还得找工人下桩,先把这片海域给框起来。
80年代初,近海水面养殖业还没起来,大家都是出海捕鱼,要么在养海蛎子、要么在滩涂上养花蛤、缢蛏、泥螺,没人会去想外海的使用权。
而这时,海域管理相当的混乱,渔民一般都秉承着“谁先开发就属于谁”的想法。
现在,哪怕占个几千亩海域,只要在你没赚到钱之前,都是没人找你麻烦的。
可一旦赚到钱了,那就不一样了,眼红的人肯定不会少,要到86年《渔业法》才颁布。
现阶段,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有人会想方设法来找你茬。
前世李多鱼就曾见过,有承包商辛辛苦苦养了一两年海带,被村委会和几个地痞流氓,随便找个理由就给吞了,最终所有海带归村里的“集体”所有。
所以,李多鱼这次找小舅,除了要海带苗外,还打算找研究所要个养殖基地的牌子。
到时候,有单位做靠山,哪怕真有人眼红,也不敢随便找他的麻烦。
......
回到岸边时,老李已经将海蛎分装到四个箩筐里,二老分别挑起了一担海蛎,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他要赶在运输船去镇上时,把这四箩筐海蛎子托船老大送给镇上那边的收购商。
而在离开码头时。
李多鱼恰好撞见了阿贵,他找了个修船师傅正在修理他那艘小机帆船。
昨晚触礁后,他的机帆船破了一个洞,这两天就没法出海走货。
见到李多鱼后,阿贵多少有些不敢相信,爆炸头剪掉了,且全身都是泥,自己这位兄弟明明最讨厌滩涂和赶海了。
他们两人曾有个梦想,那就是赚到足够多的钱,偷渡去岛国生活和打工。
可这才几天时间,这位兄弟就像中邪了样,完全变了个人。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真不打算出海走货了,且他老婆昨晚回去后,也一直跟他说,昨晚等他回来时,多鱼一直盯着她看。
阿贵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够情够义了,既然兄弟有钱不赚,那就不委屈他了。
阿贵嘴里叼着根洋烟:
“兄弟,你要真不走货了,干脆把你手上的那些袁大头卖给我吧。”
“你还打算继续干?”李多鱼蛮问了句,其实不问,他自己也知道答案,走过货的人,好像偷食过禁果的懵懂少年,对快钱暴利的欲望挥兹不去。
阿贵笑了两声:
“肯定的啊,一趟赚别人好几年工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赚钱的?”
“行,那我把袁大头全部卖给你。”
李多鱼回家把藏着地砖
而阿贵则递给他两沓用布包着的大团结,应该是刚取出来的,上面还有油墨的芬香。
“一共两千二,你清点一下。”
两人交换完毕后,阿贵朝着港口走去,而李多鱼则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