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语辰虽然精神状态还很梦游,但是眼神难得的认真,似乎是深思熟虑后很郑重的说:“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你知道吧?”
我斜了她一眼,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很单纯,但还是故意逗她:“哪种喜欢?”
果然,潘语辰翻了个白眼,继续认真说:“我知道云清麟喜欢你,但是小蓝儿,你已经有紫杉大人了。”
听到潘语辰喊我“小蓝儿”,忽然觉得一阵凉意,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个遍。这是她以真实身份,第一次这样喊我。潘语辰一直是很骄傲的人,我知道,但是她很尊重别人,对我们彩七杀的人都很好,尤其是对我,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在脑子里仔细品读她对我说的话:我知道云清麟喜欢你,但是小蓝儿,你已经有紫杉大人了。潘语辰如此骄傲的千金,真的很难说出这样的话,我了解她,所以我懂她。
我歪头看她,脸上露出笑容:“你以为他会选我?不,他已经选了你。”
潘语辰愣一了下,然后以为我在开她玩笑,有些生气:“我是认真的。”
我难得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脸色认真,神色难得带着一点无奈,对她说:“我没开玩笑。有好感是一回事,适不适合是另一回事。他或许觉得我的生活更神秘、超出他平日见到的熟悉的姑娘们的生活,但他是武林盟主的儿子,这一点的好奇心不足以让他用更好的前程来交换。他很聪明,他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众所周知,清州乐府的大小姐乐臻已经去世,没有这一层身份,仅仅是水氏族人的我还不够格,毕竟我不是非要嫁给武林盟主的水月夫人,我也没有倾力为我做嫁衣的水南朝兄弟。”
我走累了,挑了一个干燥的空地,一屁股坐下,继续对潘语辰说:“你没有发现吗?他选了你。他对你的纵容,就是他的选择。”
潘语辰看着我,似是相信,似是怀疑,她犹豫的说:“你别骗我。”
我又叹了口气,说:“他刚刚跟我走了一路,没有说一句关于感情的话。而且,我和紫杉大人的事情也已经定下了,放心吧。等着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潘语辰眼睛闪烁,比刚才更相信了几分,佯装娇怒的说:“敢骗我,就清除你对紫杉大人的记忆!”
我品味了下她的话,说:“都说红的易容术天下无敌,其实红的针法更是天下无敌,比如,施以针法,抹掉负心人的记忆。但是,我和紫杉大人又不是负心人,对吧?我骗过你吗?”
潘语辰还真就仔细回忆起来,想了会儿,说:“还真没有。”
“那不就是了。”
我伸伸懒腰,感慨:“男人嘛,对各种各样的姑娘都有好感,尤其是得不到的,很正常,咱们女人也差不多。但男人们也不会把所有姑娘都娶回家,尤其家里还有只母老虎。”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我特意送了个眼神给潘语辰。
潘语辰很满意我这番话,又恢复得意洋洋的神奇,说:“行吧,行吧。既然这样,那就万事大吉!”
我嘿嘿一乐,说:“那咱们继续遛弯儿?”
潘语辰脸上露出美艳的笑容,下巴都快仰到天上,美美地说:“你自己遛吧,我要去找清麟了。”
这次换我翻个白眼,吐槽说:“德行,见色忘友!”
潘语辰笑得更灿烂,腰肢一扭一扭的甩下我离去,去之前倒是不忘也叮嘱我一番:“大病初愈的,注意安全吧您嘞~”
望着潘语辰幸福快乐的背影,目送她离开我的视线。我的心难得平静,却是按捺住波动和涟漪的平静。我想起在燕城云府的忆水阁院,我因夜会小十七而中伤寒,是云清麟为我施针,还陪在一旁等我入睡;我想起在忆水阁的阁楼里,我因重伤初愈,施展轻功落地不稳,被云清麟扶住,我靠在他的怀中,原本怀疑试探的他却选择关心我的身体;我想起在清州,大雨倾盆在即,正要飞奔躲雨的我被一把雨伞护住,执伞人正是不远万里只为见我的云清麟;我想起在籽州官道旁的满盘香饭庄,风吹入店,云清麟伸手,抚顺我被风吹乱的发丝……
曾经我不明白,但是渐渐的,我理解了:很少有人会选择心中真正喜欢和爱的人,人们或权衡利弊,或留在自己能掌控的舒适圈,为此,他们甚至可以表演深爱;我理解,很多时候,人们只需要一个容易获得的陪伴,一个否认枯燥生活的借口。
不过我不会,我只追求所爱,爱的人、爱的事。只是事好办,人难两全,因为你即使鼓励和信任,也无法改变别人的选择,人们的心中总会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安全框线。所以,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选择紫杉大人,因为他和我一样,只选心中所爱。短短一生,别人心里是“何必为难自己”?而我和紫杉大人的心里,同样也是“何必为难自己”?同样的话,却是不同的意思。
于是我一个人溜达完剩下的区域,坐在村落中心的公共活动区域。屁股下是一块残砖,整个小广场里零星有几块残砖,但我选的这一块位置不错、大小也不错。嗯,怎么感觉有一点过于符合我的喜好?
我手肘架在腿上,手托腮,左看看,右看看,观察这个像是摆着祭祀残局的地方,捕捉到一丝丝的诡异:这里好像是个阵法,而我的位置,正好是阵法的法眼。
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看到唐翎书推开屋门,他远远的看到我,冲我微笑,并准备走过来。
而恰好此时,平地起风,天色骤变,乌云集结,清晨瞬间变为黑夜,雷声滚动,闪电落下。
我一向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可此时也忍不住心中骇然,因为我想起我的母亲,也就是木香夫人告诉我的一个可怕阵法,这个阵法名叫“暗黑毁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