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是一个人来到巴登巴登的。
从德意志最北边的吕贝克小城,一直到靠近南边的巴登巴登。
光光只是乘坐德意志最快的ice列车,就坐了将近6个小时。
等她坐到了隔壁的曼海姆后,她又从曼海姆转车,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巴登巴登。
因此,就为了这一次和陈秋见面,她就花了将近七个小时的时间。
这七个小时的时间她自然而然也没有浪费。
她将她的时间花在了学习乐谱之上。
在火车运行的期间,她就这样曲着腿倚靠在火车的座椅内,翻动着自己手中的平板乐谱,听着耳朵里重复播放的音乐,思考着自己应该去诠释音乐,丝毫没有因为长时间坐火车而露出疲倦的神色。
很明显,这种一人出发去演出的经历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两次,而是无数次。
她一个人在德意志的这些天实际上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因为德意志这边人少,除非一些热门的车次,否则很多的车次基本上都坐不满。
因此每个人两个座位其实非常习以为常。
一开始的时候苏玥还略微有些拘谨,感觉自己一个人占据两个位置有点不太好。
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她发现像这样一个人占据两个位置的人不是少数。
除非你和你朋友一起,否则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坐两个位置。
不仅如此。
为了坐的更为舒适,还有很多人甚至将其当成一个小的卧铺,脱了鞋卧侧坐在椅子上,倚靠着身后的窗户,然后慢悠悠地在火车上工作。
苏玥看着那群人舒适的模样,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让自己放纵成那样。
她仅仅只是将书包放在自己的身边,然后让自己的身体倚靠着书包,弄出一个靠垫的感觉,让自己更为的舒服一些。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能忍受那么久的车子,从那么远的吕贝克来到巴登巴登还那么精神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她能从德意志这边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每天在琴房里练琴,练琴结束就去其他地方演出,基本上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和傅调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没有极为坚强的灵魂,是根本没有可能在德意志这边继续学习下去的。
当然!
这些事情对于苏玥而言实际上已经习以为常。
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在德意志这边除了每天都自己一个人练琴,没啥特别要好的朋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
她在国内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几个朋友。
玩的最好的还是学习大号的黄歆。
所以这么算下来,其实她和国内还真的没有多少的区别。
依旧是那么的独来独往。
看上去给人一股高不可攀的感觉。
她乘坐车子来到了巴登巴登的市中心位置。
短短四公里的路程,出租车司机要了她将近20欧的价格。
如果不是她现在已经能够正常演出赚钱,她看到这个价格或许可能会和其他的留学生一样胆战心惊吧。
苏玥轻轻吐了一口气,微笑着将自己手中的20欧递给出租车司机,冷冷地说了一声不用找了后,便背着自己的行李下了车,来到了巴登巴登大剧院前。
周围人流极为密集,无数的游客在这里汇聚,在附近开着的一些蛋糕店或者咖啡店里面坐下,点上一杯咖啡,坐在太阳伞下,望着周围的环境默默发呆。
在不远处你还能看到一些光着身子的小孩在草地上撒欢。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每个人都在享受生活。
就好像忘记了生活的苦恼。
他们所向往的,仅仅只是继续感受这完美的世界一般。
不远处一些的老头老太太似乎看见了苏玥正望向他们,又察觉到她身上正背着巨大的单簧管包,很快便意识到她很有可能是演出的成员,因此对着远处的苏玥举起手中的咖啡,做出一个敬酒的模样,随后美滋滋地嘬上那么一小口。
每一位从苏玥面前走过的路人,看见苏玥的那一刻,都微笑着看向她,对着她温和地道了一声你好。
如果不考虑现实因素。
这样的小镇环境真的是极为舒适。
让人有一种一辈子呆在这里不出去的欲望。
夏天快乐地晒着太阳,冬天则是在热气腾腾的澡堂里泡着澡。
至于春秋天,春秋天是德意志人最为喜欢的季节。
他们可以在春意盎然或者秋色浓郁的森林之中漫步,让自己与森林融为一体,与世隔绝。
或许,这个便是巴登巴登这个城市能够成为很多人旅游第一选择的原因吧?
苏玥望着周围的一切,不由得这么想道。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面前的大剧院上,没有过多犹豫,迈步向前。
这里的门口没有工作人员,或者说,没有看到一位明确的像是门卫的工作人员存在。
只有一些站在柜台后面卖着一些纪念品的店员在。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笑着聊着什么。
其中一些人似乎是注意到了苏玥的到来,但是看着她四处张望的感觉,感觉更像是过来旅游参观的游客,而并非是参演者,因此他们仅仅只是看了苏玥一眼后,便不再多加注意。
毕竟他们就是一位普通的店员。
接客这件事又不是他们的主要责任,干嘛那么认真。
松弛感简直拉满。
苏玥倒也不怎么在乎有没有人接待她,她看了一眼屋内的构造后,便向着后台的方向走去。
她似乎在那边听到了一些人的声音。
按照陈秋给她的信息,现在正在那边的应该是乐团里的一些人。
她就这么背着乐器包来到了后台内,没有任何人阻拦她。
就好像在英吉利端着一杯茶,在漂亮国穿着反光背心一般。
大家都以为你是工作人员。
她就这么平静地走到乐团休息室的门口,还没有进门,便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她原本冰冷的嘴角不由得扬起。
一切,都好像和之前一模一样。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此时此刻,屋内的陈秋正在和众人讨论着什么。
陈秋略显皱眉地开口道。
“不是,刚刚那个地方双簧管你的声音有点太突出了,这个感觉不太好,你最好稍微收敛一点,我不太喜欢,德彪西的感觉你诠释的不太到位。”
“艾鼓,你的力量也是一样,我想要听到更为柔和一点的音色,你现在给我音色的感觉其实有点糟糕,稍微调整一下吧。”
“虽然我知道各位今天早上中午没有怎么吃好,但是这没有吃好也不至于成为各位演出如此糟糕的原因吧,给点力量啊,给点激情啊,德彪西的柔又不是虚,你们都演奏这么多遍了,甚至都准备要演出了,柔和虚怎么还分不出来?”
“这个是我们第一次作为被邀请的乐团出国演出,如果说什么为国争光的话可能有些太过了,但是最起码的,演奏的稍微好一点,让音乐的感觉出来一些,听上去像是那么一回事,让德意志人惊讶华国有一支这么牛逼的乐团总可以吧?”
“今天晚上七点半开始演出,我们的时间就还有那么一点,能演奏成什么样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我不说多少,各位重新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各个声部的负责人重新带着你们声部的人排练一下吧,排练完我们再重新开始。”
陈秋略感心累地看着乐团众人。
他感觉自己可能给乐团这些人留的时间可能太短了一些。
排练和演出直接连着的,中间没有任何的调整的时间。
这也让乐团众人的第一次恢复性排练表现得略微有些糟糕。
如果说放在学校里的汇报演出上去糊弄糊弄一下老师,其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想要真的将这一首作品拿出来对国外的那群观众,那么难度可就大了。
他们除了这一首作品之外,其实还准备了一首国内的作品,打算作为乐团的特色给国外人听听。
如果他们连国外的作品都演出不好,他们怎么让那群人愿意去欣赏那些有民族特色的作品?
稍微换位思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