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明：“！！！”
陈青妤：“我们还是再看看，我觉得他家价格不实在。”
这老头衫要五块，绝对是高了的。
毕竟这玩意儿四九城商场里卖十块，利润绝对不可能这么小的。
“大妹子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还价呗，咋都是实在做生意的。”这会儿老板娘倒是抬头了。她说：“我家的货还是很全乎的，你们是运气好，这会儿没人，要是人多，进货少我都不应酬的。”
陈青妤：“我们刚来，肯定要货比家的。”
“那倒是，不过我家东西你可以看，质量绝对好，你要是要的多，价格也好。我家回头客特别多。”
陈青妤也没听一面之词，说：“那我能要多拿，这老头衫什么价。”
她还真是相中这个老头衫了，男女同款，肥肥大大的，虽然没有什么图案，但是百搭实用啊。而且这个款式是肥大宽松的款式，对于按照尺寸要票的商店来对比，这可是很合适的。
再不要票的情况下，大家选东西谁不乐意要大的。
越大越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陈青妤：“我们如果要拿货，肯定是要多拿的。”
老板娘又看了陈青妤一眼，随即又扫了蔡明明一眼，这做买卖的人看人还是很精准的。她想了下，说：“你们能拿十手，我给你是实在价，两块五。”
她补充：“你出去随便打听，别人家不可能比我的价格更低。我家卖得好，靠的就是质量不错价格低，不然我家哪有这个规模。”
陈青妤：“……”
这去年十二月才出的政策，现在你们都干的这么大了，可见这几个月干的多么的如火如荼，或者之前他们就开始了……不过这些跟她们这些小卡拉米可没啥关系。
她点头，问：“尺码都是一样的？”
“均码，这个没啥尺码，但是没尺码更好啊，你看这衣服多大，你要是去做衣服，这得用多少布票？你说是吧？”
这一点，陈青妤是赞同的。
老板娘：“我家还有别的货，要牛仔裤吗？这是现在出的好的。”
她说：“自从那个大西洋底来的男人一拨，哎呦喂，牛仔裤可是很多人买的。还有喇叭裤。”
陈青妤：“牛仔裤怎么卖。”
“男款女款不同，男款七块，女款六块。”
陈青妤：“有点贵了。”
“这个可不贵，就牛仔裤这玩意儿，你看看这料子，穿个十几年都不会坏！这玩意儿这么结实，怎么可能价格低？”
陈青妤：“大姐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来拿货，但是我们是很有诚意的，好的话肯定还会再来。你给我们个实在的价钱，而且你看，我们也信得过你，都没去别家问呢，直接就在这儿跟你商量起来了。”
“你能拿多少？”
陈青妤：“那要看价钱了。”
“你要是能拿十手，我一样给你便宜一块。”
陈青妤摇头：“您这就是不实在了，拿的多这个价钱可不合适……”
陈青妤其实也没做过生意，她紧紧盯着老板娘，就觉得老板娘没说实话。
反正她坚信一点，讲价这种事儿，你要是讲完了他直接答应，那十有八-九就是亏了。
如果真是要打人了，那才真是讲到底线了。
陈青妤都没指望自己能这么厉害，但是也不能太亏不是？
她说：“我虽然是第一次来拿货，但是身边有人干这个的，我不是一无所知的，你给个实在价吧，还有老头衫，我要二十手，你再给我便宜五毛。”
“这不行，这两块钱一件，可没有这个价钱。”
“我拿的多啊……”
两个人磋商起来，你来我往。
蔡明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能干什么。
她，废物明一个。
半点也帮不上忙啊！
这都啥啊！
都是啥都是啥啊！
她默默的看着两个人“唇枪舌战”，最后陈青妤定了拿十手，也就是千件老头衫，但是价格定在了两块钱。
蔡明明有些担心的看向了陈青妤，不过陈青妤倒是很淡定，再次商量牛仔裤的价钱，最后定在了男款四块八，女款四块的价钱。一样拿了十手。
不得不说，这真的算是大生意了，老板娘包送货，负责给她们送到招待所。
买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拿货来之后就看到东西是真的不少了。
这玩意儿也不是金子，听着很多，但是实际上一看没多少。
这东西还是很占地方的，特别是牛仔裤，这真的不老少了。再加上老头衫，竟然一共装了十个大袋子。这东西，怎么着也有大几百斤。
真的不夸张。
两千条牛仔裤还有千件老头衫。
老头衫虽然轻，可是牛仔裤不轻啊。
他们从南到北，路程也不近。
现在是一看就麻爪儿。
蔡明明回到招待所看着一地的大麻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结巴：“我、我我我。我们咋拿回去啊？”
这么多啊！
陈青妤也挠头。不过她也是实话实说：“我其实忘了重量的事儿了。”
她承认错误。
果然第一次干，就是有疏漏。
不过她也给自己找补：“可是我们不多拿一点，根本要不到好价格。”
“我知道的，不过这么多，咋整啊？”
蔡明明在屋子里原地转圈儿，跟驴拉磨一样。
陈青妤：“你别转了，没事儿的，大不了辛苦点。”
蔡明明：这是辛苦点的事儿吗？
她怕不好拿，她怕这么多看顾不过来，她也怕上下车有人浑水摸鱼。
总之，一千个一万个纠结啊。
陈青妤：“先别说这个，我还有别的事儿要跟你说，你是跟我一起分这些卖，还是进货其他的东西？我知道你也带钱了。”
蔡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跟陈青妤分，他们卖一样的东西，卖的好与不好的，别是闹矛盾。
虽然她知道小陈又单纯又没心眼又是个好人，但是赵大妈总归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想了下，认真说：“我想卖别的。”
陈青妤：“那你想选择什么？”
蔡明明：“我想进点小件儿，袜子毛巾什么的。”
其实裤衩背心也挺好，但是怪不好意思卖的。
陈青妤：“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耽搁，再去一次，时间还来得及，回来之后我们就买回程的票。”
“啊？”
蔡明明：“？？？”
陈青妤：“我们东西不少，我也怕有人杀人越货啊。”
蔡明明脸色又白了，是啊，这特么一万好几了啊！
她才反应过来陈青妤买了多少。
啊这……
啊啊啊！
对啊！
一万四？一万四五？
反正一万多了啊！
蔡明明的脸，煞白煞白的。
陈青妤：“你看起来不能呼吸了。”
蔡明明压低声音，颤抖：“你你你、你咋这么有钱啊！你你你……我的天啊！”
陈青妤既然已经这么干了，自然就不会瞒着了，她说：“这是我家全部家底。”
“那也太多了。”
蔡明明也不傻啊，算一算他家再能攒吧，也没这么多啊。
陈青妤倒是很淡定，说：“我不是说过了，我外公外婆还留了点钱？”
蔡明明：“……卧槽！”
她仔细想想，陈青妤真的说过的。
不过她当时没留意。
陈青妤：“我外公外婆去世以前是大学教授，他们工资又不低。”
蔡明明：“……”
也对啊！
蔡明明深深的吸气呼气，随即拉住陈青妤的手，认真说：“这个事儿，以后不要说了。”
陈青妤眨眨眼，长睫毛忽闪忽闪的：“你忘了吗？现在政策不同了，他们的那些老同事都平反了，我哪有什么可担心的。”
蔡明明反应过来，拍头：“对对对，你看我，我这脑子……怪不得你现在敢拿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很快的，蔡明明又更认真的说：“虽然是这样，你回大院儿也别说太多。”
陈青妤抿抿嘴。
蔡明明：“我不是说成分的事儿，这两年不讲究这个了，我是觉得，还是财不露白。你也别说你这些货的成本是多少。不然人人都知道你们家有钱，你这日子就难了。”
她叹息一声，实在的说：“你们都是弱女子，有人心怀不轨怎么办！”
她真的很不放心：“你这么弱不禁风，我是真的不放心。总之你听我的，我是有生活阅历的，我比你懂，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要是知道你有钱，保不齐怎么算计你，财不露白，你记得这个话没有错的。”
陈青妤看出蔡明明真心实意的，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她也说；“其实我不担心什么的，我手里也没什么钱了，这次进货都花了。再有钱，就要等慢慢卖出去了。”
蔡明明：“那也得小心，你也会说，这么多货，咋敢保证没有人杀人越货？”
陈青妤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她突然就笑了一下，很突兀，但是却话里有话：“我也没有那么弱的。”
蔡明明急切：“你可别逞强啊！瞎逞强什么！我还不知道你？”
陈青妤：“嗯。我知道。”
真心还是假意，她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虽然蔡明明语气很急，也很强硬，但是陈青妤还是挺高兴的。
蔡明明：“你可别觉得邻居就都是好人，你该是知道我的事儿啊，我们村那个村医，那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跟我们家关系也还成。但是就因为他闺女嫉妒我嫁的比较好，就撺掇他不好好给我看病，他也是二话不说就故意坑我哎！我和我男人都是小事儿，就是在村里生活习惯不好，个人卫生有些没做好才有了些小毛病。他就不给我们治。还跟我们说没孩子是缘分没到，人健康的很。你看看多坏，就是要把我们小毛病拖成大毛病，那是要让我一辈子没孩子的。这还是一个村子的呢。他跟我爸相熟的，他闺女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这都能这么恶毒。你还指望邻居能多盼着你好？总之你做生意这事儿，赚钱什么的都别在大院儿多说。你也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蔡明明苦口婆心，把自己的事儿都拿出来举例子。
陈青妤认真的说：“我知道的，谢谢你嫂子。”
“这谢啥！我进大院儿的时候，你没看不起我，对我最客气。也是你提醒我再去医院看看，不然我就要被坑的没孩子了。我晓得你是个好的。咱们别说这外道话。”
蔡明明：“行了，咱不用说这个，关键是这东西怎么带回去，我就愁这个。”
陈青妤：“先别想这个了，我们先去给你进货，回来之后我去车站问问，能不能运货。”
“啊？还能这样？”
“问问呗。”
陈青妤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总归能想到办法的。”
“那倒也是。”
两个人很快的出门，陈青妤：“我觉得你也进一些大背心，其实这个没什么的。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肯定好卖。”
“那听你的，你要帮我讲价啊。”
陈青妤：“这没问题。”
摩拳擦掌！
你还别说，讲价这事儿真的特别有瘾！
好有成就感呢！
“你别觉得我讲的不够啊。”
“那必须不能啊，我都不知道咋开口，你可真敢讲，我都怕你被人打出来。”
陈青妤：“要是真被打出来可是好事儿，这就说明我们讲到底儿了。”
“噗！”
两个人轻松起来，这两个人也都是心大的，这么多货都不知道怎么运回去呢，还能乐颠颠的。要不说，朋友之间相处，能够处的好总是有点相似之处的。
陈青妤跟蔡明明再次去了批发市场，明明已经是快要傍晚了，但是人却更多了。
蔡明明：“啊，这人咋更多了？为啥啊？”
有个背着大麻袋的老爷们听了接话儿：“刚入行吧？这都不懂，就是这会儿要关张了，才有些大甩卖，虽说断码断号或者是有些瑕疵，但是便宜啊。”
陈青妤两个人恍然大悟。
“不过你们刚入行，抢不过老手儿的，不少都是以前就干这个的。”
陈青妤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
敢情儿没下来政策之前，有些人人家也是偷偷干这个的。
不过也不奇怪，南方距离港城比较近，所以受影响比他们多。
陈青妤：“我们走吧，这种捡漏儿的事儿我们就别想了，生面孔人家也不会给我们。”
蔡明明：“也是。”
两个人转了几家，很快的就敲定了蔡明明要的，陈青妤挽袖子讲价，兴致勃勃。
这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蔡明明：记在心里，学起来。她以后也要讲价！
没有人不爱这种感觉！
两个人很快的就订好了货，扛着袋子回去，蔡明明一共进了八百块钱的货，在小商品来说也不算少了，不过这东西跟牛仔裤没得比，根本不沉。
八百块钱压的严严实实的一大编织袋。
蔡明明激动的有结巴了：“一双袜子才一毛多，这特么……我觉得自己以前是冤大头啊。”
这也太便宜了啊。
她可算知道，什么是批发价了。
呜呜呜！
陈青妤：“冷静点啊。”
“我真的冷静不了啊，再想一想，你进货那个大老头衫才两块钱，我更觉得以前花钱真冤枉啊，南方的东西咋这么便宜啊。”
陈青妤提醒她：“可不是南方便宜啊，你忘了街边的那些服装店了吗？便宜是因为我们批发啊，不然估计价格也不差多少的。”
蔡明明终于有点回神，说：“那他们也是够敢要的，老头衫供销社也就十来块钱，就算要票，那么大的料子，要票四块买的票也够了。加起来不过十四。她就敢要二十五。”
陈青妤：“总归要等你讲价的嘛。不然哪有成就感。”
蔡明明：“……”
虽然也知道是因为批发才便宜，但是还是架不住激动，贼拉激动。
两个人很快的回到了招待所，陈青妤：“你等我一下，我下楼再去打听打听。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招待所的服务员未必不知道。”
“那行，你去。”
陈青妤是觉得，像是招待所接触的人多，服务员肯定也能接触不少拿货的，消息比她们灵通。应该知道该怎么运这么些货。她掏出来五块钱攥在了手里。
非亲非故，找人打听事儿，总归不可能空口白牙。
五块钱，应该不少了。
陈青妤很快的来到柜台，正是早上那个，昨天也是她。
陈青妤很快的就攀谈起来，没一会儿，那姑娘按住了五块钱，笑了出来，很快的指了路。
陈青妤：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花钱都是有用的。
咚咚。
陈青妤敲门，蔡明明：“咋样？”
她开门的时候也问了出来。
陈青妤：“我打听好了，火车也是捎货的，交钱就行。他们有两节车厢装的都是货物。”
陈青妤以前还真是不知道这个，但是现在是知道了，不过据说这个早就有了，当然也不是为了让人做买卖来回运货，而是方便乘客，一般这样长途跋涉，不少都要带不少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东西都带在身边的，看顾不过来。所以火车其实也是可以载货的。不过人肯定是也要上车的，而不是单纯的运货。要有乘客走这趟线，才可以运东西。
蔡明明：“太好了。”
她激动，不过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一起出门，出门之前我还叭叭叭的说自己是出门护着你照看你，其实我出门屁用也没有，都是你全程忙活，我都没帮上什么忙，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陈青妤：“那你就错了，我觉得不是哎。两个人一起，我自己也壮胆了啊，我都是第一次来。再说我们两个一起，有些人搭茬儿都有个帮衬。车上教九流都有，两个人有个依靠总是一个人自己面对更好。说句简单的，上厕所什么的也有人帮着看顾座位。好处还是很多的。一个人出门才是处处都不方便。”
蔡明明：“虽然你说的好像也对，但是我知道你帮我的。”
陈青妤失笑：“好啦，计较那么多干啥，两个人总是有依靠。”
蔡明明：“行。有啥回去再说，咱们去车站？”
陈青妤：“对，走。我不赞同久留。”
她倒不是信不过批发市场的摊位，那种坐地户做买卖，人也不能走，应该不至于杀鸡取卵。但是送货过来的轮可是随便在市场找的，谁知道是啥样人。而且招待所这边也人多眼杂的。
陈青妤真的不是那么放心。
她说：“我刚才跟前台的妹子说了，她帮我叫了车过来，五块钱把我们送到车站，估计等一下就到了，我们也收拾一下下去吧。”
“行！”
蔡明明：“我们给所有袋子都捆在一起吧，一个连着一个，这样也防备有人出其不意抢一个就跑。”
陈青妤：“听你的。”
她惊讶：“你还带绳子了啊？”
蔡明明嘿嘿：“是我裤腰带，反正裤子也不能掉，正好绑这个。”
陈青妤竖起大拇指。
两个人做好了一切，一起扛着袋子下楼。他们的房间在二楼。
说实话，陈青妤虽然力气大，也觉得很累了，毕竟真的是几百斤啊。
好在还有蔡明明，两个人倒是也麻溜儿，陈青妤谢过前台姑娘，又交了车费，这个打听是打听的价钱，车费是车费的价钱。不过这个钱花的是值得的。
陈青妤：“师傅等一下你帮我们一起搬进去呗，我多给你加两块钱，你看行不？”
“行！”
这个肯定行。
陈青妤翘了一下嘴角，要说起来，陈青妤是不知道，她们真是运气很好了。
他们的果断离开，真的给自己少了很多事儿。
她们找的那个帮她们送货来旅馆的轮车真的盯上了她们。
两个女人拿了上万块钱的货，这很难让人不动心啊。
这车夫回去只是短暂犹豫了一下，就果断的跟自己几个哥们商量了截货。不过他们也知道，白天可不敢胡来，所以他们打算晚上动手的。
他们真没想到陈青妤她们会连夜走。
毕竟，这两个人没直接去车站反而回了招待所，大家都默认是至少要住到第二天的。
因为这一宿的钱，她们花了啊。
现在都是早上退房，她们中午还回去，那就又是一天了。
谁曾想陈青妤她们没在意这一宿的住宿费，还是直接走了。
几个人不敢白天在周围转悠怕被人记住，傍晚天快黑才过来，根本不知道，陈青妤她们已经走了。还猫在墙角，等着天黑行动呢……
而这会儿，陈青妤她们已经买好了票办好了手续，开始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