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低头看着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渺渺沙哑说道:“妙妙。”
苍玄顿默半晌,握着狼牙立下誓言:“妙妙,你我一别生死难论,若阴司黄泉相遇我带你走一遭,若天神尚有怜惜,海角天涯我都能找到你。”
知他要走,渺渺紧紧抱住他,泪流满面:“求你别丢下我,求你……”
苍玄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眼看漠北大军越来越近,只能狠心推开她与其分离:“去往东南,或许那里还有你的求生之路。”
“那你要去哪?”
苍玄却没有回她。
一个往东南,一个去西北。
渺渺被弃后只能顺着东南走,她翻过戈壁沙漠,于西境通汉的商队之道上被憉城宋家所救。而苍玄前往西北,途中被乌州王所俘,他拼尽所有力气从百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拜于大禄孤殷脚下,自此有了庇护。
苍玄与渺渺此次生离直至十二年。
可命运的流转从不怜惜故人之痛。
阿尔赫烈再开窗时,天色大亮。
一对黑色的双鹰落在他的窗柩前。
阿尔赫烈取来一对红绳,逐一系在鹰爪之下,他灵巧地打着结,一朵娇俏的红花宛然呈现。
“这一次,我绝不丢下你。”
萧明月没有收到双雁,一对黑鹰已然征服芳阳宫众人。
蒲歌远远看着鹰爪上的红绳:“连鹰,联姻,右将军心系汉乌,你们这婚倒是有别于儿女情长。”
花玲珑于旁侧握紧手中弹弓,阴恻恻地眯着眼:“看我不把你们打下来做炙烤!”
弹丸甫一射出,两只鹰当即俯冲而下,萧明月吹响了手中的骨哨,雄鹰昂首嘶鸣绕道而飞,雌鹰则稳稳落在高枝上。
萧明月摸着手中骨哨,很有兴致:“它们果真听得懂哨声。”
陆九莹站在廊下也颇有兴趣地望着。
若风此时走近萧明月,说道:“乌州人不擅驯鹰,除了漠北,就属尉州钟情于鹰。我听说这对鹰是将军南下所得,光是训练就费了很多心思。鹰犬如爪,关键时刻是会护主的。”
萧明月很满意这份礼物,她笑着问陆九莹:“九公主,如何?”
陆九莹点点头:“甚好。”
有了对鹰定礼,其他事宜便有序开展,虽说婚礼环节各处都能节俭,可唯独新妇的婚服不能忽视。
陆九莹起初让蒲歌从奁资中挑选嫁衣未果,随后又在赤谷城中广泛搜寻,最后连走南闯北的商贩都接洽过,皆没有合适的。就在她们一筹莫展时,伊洛徵前来芳阳宫探望,他主动提到:“阿烈的母亲曾留有一套嫁衣,塔希缇已经将其从牧场带来府中,现下就在阿烈的手中。”
“那为何不见右将军送来?”
“阿烈亲缘淡薄,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他总归不能让自己和明月的一生之约如此草率。”
“阿莹说得对。”伊洛徵接话很是迅速。
陆九莹却是一默,她的余光所见,伊洛徵目光炽炽,从未改变。
萧明月倒不操心她的婚服,甚至还有闲心将眩雷所改良的农作器具图悉数整理出来。
霍宴前来相见时,带着太子陆涺的手信。
萧明月没有急着翻阅,而是将图画卷好装入木匣,这是她首次交代霍宴:“送至长安,务必交到六皇子妃李嫱的手中。”
霍宴确认一遍:“大司农之女李嫱?”
“正是。”
霍宴心中清明,李嫱与萧明月为同乡好友,闺中密友以书信缓解思念之情属实常见,至于李嫱能否领略书信含义,就看她是否审时度势。
萧明月正欲打开太子书信,霍宴说道:“萧娘子,属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萧娘子成婚在即,是否应该将这个消息告知小霍将军。”
霍宴端详着萧明月的神色,她闻言不动,随后说:“小霍将军在并州为圣上纵观全局,西境诸事理应告知于他。我与右将军的婚事就劳烦你飞信禀告,就说,”她想了想,“就说我与右将军丝萝共结,情爱不移。”
只有儿女情长,丝毫没有汉乌联姻之意。
霍宴唇齿动了动,道了句:“好。”随即退下。
萧明月打开书信,入眼首句十分关切:“渺渺见信勿伤,澜安南下交州受当地乡绅所困,于热林染虺毒,圣上欣慰乱贼已诛,封澜安光武侯,赐长安新府,携妊妇共同养息……”
萧明月眸光渐渐淡漠,心中已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