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后,多谢华大长秋。”
“故人相见,何必客气呢。”华庶抬眼看了看陆九莹身后,问道,“你可是九翁主的侍女,萧明月?”
萧明月上前见礼:“奴婢在。”
“便是你。”华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老奴听说你以命相救太子,着实英勇得很。”
萧明月深深颔首,作谦卑状。
华庶瞧见蒲歌正在,抬臂示意:“老奴恰是要给皇后宣口谕的,蒲医士,皇后说了,遣你每日都要来此给萧明月看诊,务必要将她的身子养好,若有怠慢,拿你是问。”
蒲歌低眉顺眼地答:“诺。”
华庶又看向陆九莹,一双半浊半清的眸子动了动,他道:“九翁主,今日长宁殿还有一喜,陛下有旨要宣下于你,原本是黄门郎来宣,皇后怕你见生便让老奴来了。”
永巷令从宽袖中将圣旨呈出,华庶接过,笑眼望着陆九莹。
陆九莹及众人当即屈膝跪首。
华庶朗声诵道:“制诏御史:汉宗室罪王第九子陆九莹,元狝年下治掖庭,赦过宥罪,昭初四年入尚林受习,其性德柔嘉,丹心日月,自请远适西境以通婚乌州,朕甚感慰怀,天地同念,故敕封九子为公主,号安宁,昭初四年五月己卯出使西境,惟愿大汉久安长治,本固邦宁。”
安宁,安宁公主。
陆九莹羽睫轻颤,她想起了陆惜芷。
陆惜芷封号为长乐,那年长安民生动荡,孝帝惟愿大汉海晏河清,长乐永康。
华庶宣旨结束,改口唤了声“九公主”。
陆九莹缓缓抬起双臂,接住了这份重于泰山的宏愿。
萧明月的心一如深潭不见涟漪。
只听华庶说道:“恭喜了,九公主。”说罢还乐呵呵地对永巷令叮嘱,“你们以后可都要改口呢,莫要叫错了九公主,谁若叫错定要好生训教。”
“诺。”
“九公主,这十五日内宗正会为你筹办嫁妆,在此之间公主若有什么想法只管与皇后说道,皇后要亲自给你置办。”
陆九莹露出淡漠的笑容:“多谢华大长秋。”
萧明月搀扶住陆九莹,华庶的目光有所微变。
华庶一生困囿宫墙之中,如何识不清主子的脸色,他看得出陆九莹的忧伤,恰恰因为那抹忧伤他才觉得这该是陆九莹的情绪。华庶也想起一些陈年旧事,对比之下,入罪在掖庭和敕封于掖庭的陆九莹,却是有很大的不同。难怪呢,若世夫人在皇后身边点过此女心性有变,华庶特地前来一瞧,他凝视萧明月与陆九莹二人紧握的手掌,不由暗道,果真如此。
华庶临行前叮嘱道:“九公主别忘了,再过两日要去椒房殿受教。”
蒲歌见着华庶离开,便知自己也没什么好待的,她想唤声“九翁主”,想到华庶的话又咽了回去。可叫她唤公主,不知为何,她唤不出口来。
蒲歌就只能对着萧明月说:“稍会儿我叫人给你送汤药,你好生养着莫要动气,有些事情,急也没有用。”转身去拎药箱时,见着主仆二人僵硬在原处,她略有迟疑,终是说道,“那十金不必急着还,我想你们……应当有需。”
萧明月抬眸看向蒲歌,蒲歌已经恢复往常神色,冷着一张脸出了门。
陆九莹手握圣旨。
萧明月远视门外思衬说道:“这位华大长秋与阿姊可有什么过往?我怎么感觉他是来试探的。”
“他就是来试探我的。”陆九莹没有否认,她还向萧明月坦诚一事,“那年我被污蔑偷取若世夫人玉镯的时候,是华大长秋示意若世夫人对我施以严刑。”
萧明月一惊,随即又冒肝火:“一个宦官敢如此对你!皇后怎任由他如此猖狂?”
“华大长秋替皇后主掌中宫,这样的小事千件百件,皇后如何事事知悉。”陆九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圣旨,轻声说道,“没想到敕封来得这么快。”
萧明月沉下目光,她们已是青萍之末,是否还能再起骤风,抱有眷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