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不屑。
彼时萧明月远离校场,她欲穿过丛林小道回云沧苑,却不料碰见了阿尔赫烈的仆从,乌格。
乌格看清迎面来人且是独自一人之时,他突然狂笑起来。
萧明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乌格颤着满脸横肉大步上前,萧明月盯着对方的脸想的不是虬髯丑陋,而是觉得此人面相漏财,估计一辈子攒不到钱。
“小娘儿们,好巧啊。”
萧明月冷眼相待并不想回话,她避开乌格欲要绕道行走,岂料被对方拦了去路。乌格张开双臂径直去搂萧明月的肩膀,她躲闪间却被乌格摸了头发。
萧明月勃然大怒,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乌格被扇得眼前一阵迷糊,待他冷静下来竟还是欣喜若狂的模样。
“老子就喜欢你这种有劲的!”
乌格直接出掌要抓萧明月的脖子,女子身段柔软,一个旋身避开,而后萧明月不再躲避,索性握拳相迎。初次在九思食肆遇见,萧明月刀法不敌乌格,今日二人赤手空拳相搏,倒真没有分出上下。但女子的体格、气力与蛮夷大汉相比,终究是要吃亏的。
乌格压根没有怜香惜玉之情,他早已将萧明月当做对手,招招取人要害,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态势。萧明月也是下了狠心的,便是今日将人打死,她也绝不心软。
乌格乃蛮夷,梳辫发,他披散的头发是萧明月制胜的绝佳机会。
萧明月一捉到破绽便果断地伸出手去,她想要抓住乌格的辫子还有那飞舞的铃铛,待她牢牢抓住后定要将此人的脸给打肿,再折了他的手指头,断了四蹄……
恶念已生,可萧明月却未能如愿。
就在她即将抓住乌格发辫铃铛的时候,有人出手将她推开。
来人正是阿尔赫烈。
萧明月退后站稳,眸中难掩愠怒。
阿尔赫烈凝视萧明月,沉声静气地说道:“一个小女娘举止如此粗鲁。”而后他眼神示意乌格,先前气盛的壮汉见了主子便不敢造次,将右臂放于左胸前行礼,遂而退下。
“你想干什么?”萧明月率先出声质问。
阿尔赫烈远远地站着,与萧明月隔着距离,他道:“我救了你。”
萧明月再次听到这句话时陡然来了脾气,她叉腰指着人,姿态甚是泼赖:“适才要不是你,我早就抓住他了!你怎的好意思说我举止粗鲁,你教出这样举止龌龊,言行下流的奴仆,即便你是射艺之师又如何?奸佞小人,装什么君子?”
阿尔赫烈闻言挑眉,随即微微侧眸看她。
“你曾在晔池旁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
萧明月:“……”
“还是说,你想翻脸不认账。”
萧明月避开目光,是了,她便是这般作想。
阿尔赫烈此时从怀中取出一物,问萧明月:“还作数吗?”
萧明月定眼一看,是她的白玉簪!
阿尔赫烈预料到她要上前抢夺,抬颚冷冷道:“退后。”
萧明月忍气吞声地退了两步,她道:“符牌已经归还于你,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此时阳光透过丛林落下斑驳的暗影,阿尔赫烈立于暗影之中,指尖摩挲着温玉,琥珀色的眸子中如同琉璃一般不染尘埃。
他沉声道:“你这般不情不愿的,我还指望你做什么?”
“那你就把簪子还给我。”
“你想要就给你。”
阿尔赫烈话虽这般说,可双手却捏着簪子两端,欲有折断的架势。
萧明月生怕簪子有闪失,情急说道:“等等……先,先替我保管着。”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阿尔赫烈唇角含笑,将簪子重新放回胸前的衣衽中。
萧明月暗自吁口气,眼前这个蛮夷模样瞧着俊朗,内心实则卑劣。她先前于鹤华台借用符牌,从而被迫答应替他做事,虽然他彼时说不害人,谁知道今后还认不认。
阿尔赫烈自是知晓萧明月内心矛盾之处,他佯装惋惜地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促狭:“有信而无诈,愿你言而有信,莫要做像我这般奸逆小人。”
“害人的事情我绝不会做。”
“我说过,不会让你害人。”
二人凝视片刻,萧明月瞧他是瞧不出好事来的,索性招呼都不打转头就走。
阿尔赫烈得了个白眼并未生怒,他看着小娘子脚下生风,踏过芳草,俨然是心有不甘。他突然想起在憉城时,有一次她从甜饼铺气势汹汹地离去,于很远很远的地方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眼前丛林密集,阿尔赫烈探不到尽头。
丛林的外头,萧明月戛然止步,她回过身来以手做刃,拧眉做了个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