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心中藏事,寝不成寐。她索性搬了张食案置于窗下,借着月色落英,饮下凉茶。白日温习了一百六十卷的诗,便是知晓座位之事已成定局,她还是满脑子的《周南》《召南》《邶风》……
寂寥的夜色下,萧明月以掌撑颚郁郁寡欢。
陆九莹从里间走出,腕中挽着披风,她料到萧明月一定穿着单薄,遂而将披风盖在妹妹的肩上。而后又搬来蒲团,坐在她的对面。
萧明月低眸抚摸着披风,想到了宋言。她内疚说道:“阿兄若是知晓我两次办砸了事情,定是要笑我的。他那般聪慧,我怎么就没能学上两分。”
陆九莹端详着萧明月的面庞,月色下的小娘子话中有意,意中有情,怕只怕当局者迷,不识真心。她从茶鼎中舀了些许茶汤,添置萧明月的耳杯中,她缓缓念着:“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萧明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睁圆了眼睛:“阿姊你说什么呢?”
陆九莹倒是好整以暇回道:“不是你今日念的《周南·卷耳》么,你以为我说什么?”
萧明月噎了噎,只觉脸颊阵阵发烫,遂而捧起凉茶一饮而下。
陆九莹看破不说破,拢了拢衣袖方才道:“虽说天气暖热,但身体阴阳调和、蓄养正气,凉茶便不可多饮。”
“无事,我瞧屋舍中有些五味子和枸杞子,午时便加入茶汤中煮了煮。”
陆九莹说:“以前宋君要你服用土茯苓肉糜药膳,你不爱喝且偏要往里面加醯酢,宋君说春日不可多食酸物,你说人活一世,还是得先快活。”
说到这,萧明月心情较为明朗,她道:“那是年幼无知不懂养生之道,其实我阿兄说得在理。”
“宋君博雅,君子之风,你若能与他为伴,我是放一百个心的。”
“阿姊怎的又说起这个……”
二人心照不宣,萧明月避而不谈,藏着心思,陆九莹亦是如此,只是她思虑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