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夫人发完话,众女娘面面相觑。夫人身侧还有一年岁稍长的官婢,名唤银笺。银笺面相十分凶悍,肌肤松弛下垂,一双发紫薄唇翕动着:“怎么,个个都傻了?为何还不拜见夫人!”
贵女中有人于宫宴上见过若世夫人,也有人只闻其受宠名声,却不识真容。
陆玥作为皇室宗亲最是熟悉这位夫人的身世,听闻若世幼时为婢,年少相识魏皇后结为姊妹,及笄后更作为媵妾嫁与孝帝,是掌管掖庭宫内诸多妾室的狠角色。
因着流言听了不少,故而陆玥打从心底瞧不上卑贱出身,攀附权贵的若世夫人,此番相见也是极其敷衍地行了礼。
眼下以御林军为界线,其内碧阙之下约有贵女三十多位,外头花道上姗姗来迟二十余位,剩下的皆回头去寻尚林令了。
若世夫人面上不显但内心极其愤怒,看着眼前不足一半,且发髻凌乱、姿态全无的贵女们顿觉颜面无存。她知晓楼阙上的几位郎君定是有所失望,与先前预料的人数着实相差甚大。
她冷冷开口:“不过一只貘兽,就将你们惊吓至此,若瞧见七皇子战场杀敌,岂不吓得昏死过去?”
女娘们大都薄颜,经得若世夫人这么一说,有数人委屈得落下泪来。陆玥是不服气的,她听出话中有话,索性出声质问:“如此看来,夫人早就知晓花道中有貘兽,可是你们故意放在那里吓唬人的?”
官婢银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陆玥,每回都要提醒示意,也颇是心烦:“玥翁主怎的又如此无礼!”
若世夫人抬手制止银笺的训斥,她回陆玥的话:“玥翁主聪慧,那就是我放的。”
众贵女一听,略有私语。
陆九莹与萧明月相视无言,敛眸静默。
陆玥霎时兜不住急暴的性子,她索性上前同若世夫人相视,指着花道嗔怒:“夫人可知那凶兽会攻击人!若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跟陛下交代,跟我城阳王府交代!”
若世抬抬眼皮,完全不惧陆玥话中威胁,反倒说着:“我自会与陛下交代,陛下也会与城阳王交代。玥翁主,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胆小如鼠,旁人能准时到此且不发一言,为何偏你不行?”
“……”陆玥气到唇角颤抖,她险些咬着嘴肉,“她们不发一言是不敢!”
“玥翁主既然如此胆大,为何不是第一个抵达?”
陆玥听出轻蔑之意,已然恨到极致:“你,你这个……”可贱婢两个字怎么都没能说出口。
众人默然唏嘘,陆玥的身份确实不同,这般敢放肆与若世夫人呛声的只能是她。但真要如训斥下人那般痛骂若世夫人,陆玥也是要斟酌的。
相比若世夫人放貘兽吓人,大家更想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一旁的女相师蔺仪此时开口:“碧阙重地,望娘子们勿要急迫。我可为汝等解惑,关于夫人为何要在花道中放上一只貘兽。”
蔺仪朝若世夫人微微颔首,后者点头示意也不再说什么。
陆玥转而瞪向蔺仪,倒想听听是何种理由。
“此乃皇后之意。”
蔺仪一开口,便叫人有理也无法反驳。
陆玥双唇紧闭,既然搬出了魏皇后,此事便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