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交见翁主陆姩与萧明月仿若闺中密友般亲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陆灏只是看了萧明月一眼,并未说什么。
陆姩轻轻拂开幂篱的白纱,露出清丽的眉眼,她冲萧明月一笑:“阿姊别怕,我会同县令大人好好说的。”
萧明月心底渐起几分歉疚。
因为从一开始,她只是想借用镇北侯的威名来助自己脱身,也知晓陆姩会看在陆九莹的面上出手相帮,但是她这般贸然行事,换作任何人都会有所厌烦。
萧明月以为陆姩必会如此,可后者没有丝毫愠怒,反倒十分热络。
陆姩将自己食案上的茶盏推给萧明月,她微微颔首接过。
而后陆姩看向正位的陆灏,得到示意之后这才开口:“县令大人,今日我来便是要替萧娘子陈情,那日我出府至南市本是替阿兄买豆腐汁,却无意与陈生发生纠缠,我险些被他持刀所伤,要不是得萧娘子义气相助,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周交知晓后而愤然说道:“这个陈生,竟敢持刀伤翁主,真是死有余辜。”
萧明月睃望过去,心道县令大人这话可不兴你说。
陆姩又道:“事后萧娘子送我回府,我们并未与陈生再打照面。若是萧娘子事后对陈生有所怨恨再去杀人,此言不大可信。”她轻轻一笑,表现出女娘的温柔含蓄,却又拿捏住了侯府的派头,“若是说我被陈生所挟持,故而怀恨在心杀了人的话,倒有几分真呢。”
“翁主说笑了……”
周交悄悄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灏,垂于膝盖上的双手捻了又捻。
“周大人贤能,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若不是为阿兄买豆腐汁,也不会让萧娘子蒙受冤屈。至于凶手,我定会尽心尽力配合大人寻找,至于无辜人等便放了吧。”
这厢陆姩刚说完,那边陆灏就接上话,他说:“周大人,吾妹为买豆腐汁而沾染祸事,算起来是我之错,倒不如把我留在衙内供你寻找凶手如何?”
有些人表面谈笑风生,实则言语威吓。
周交当即起身拱手说道:“小侯爷,此事是属下大意,陈生之死与镇北侯府、萧娘子皆无关,我这就放了萧娘子,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莫怪。”说罢,他朝向萧明月说道,“萧娘子,多有得罪。”
萧明月一下子腰板就挺了起来,她适宜回道:“不打紧。”
此时陆灏开口说道:“姩姩,既然周大人自有分寸,你便先回府,我与大人还有话要说。”
陆姩起身的时候萧明月也一道离开席位,二人退下便由着县衙的仆从和镇北侯的女婢们护送出门,直到送陆姩登上马车的时候,她们才说上话。
陆姩打开木窗,伸手递给萧明月一块符牌:“明月阿姊,你拿着。”
萧明月伸手接过,符牌上头刻着道道云纹,“陆”字居于其中,是实打实的黄金锻造。陆姩于无人处还愿叫她阿姊,萧明月更是过意不去。
“翁主,这个我不能收。”
“有了这个符牌,往后你有任何事情都能及时通知于我,上次是我疏忽了,没有将此牌赠与你。”
萧明月露有赧赧之意:“其实我……”
陆姩唇角弯起,眸中透着清澈的水光:“我都晓得,没关系,阿姊拿着。”
萧明月盛情难却只得接过,道了声谢。
陆姩先行回到府内,待进了院中之后屏退女婢独自前往屋舍。
有人站在檐下,正仰头望着天光。
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陆姩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静下来。她隔着长廊看向那人,一身暗紫衣袍遮面,颀长的身躯立在那儿竟显得走廊有些逼仄。
他转身走了过来,隔了些距离便又停下。
陆姩看着他取下衣帽,漏出真容。
阿尔赫烈面色如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此刻淡漠如水。他看了看陆姩,又瞧了瞧她身后的花海林木,自顾说道:“听闻中原博大,奇珍异草诸多,不知翁主可否听过有一种花草,花瓣狭长而密集,可对花甲也应时节,更能预兆福祸,此花名为神翎。”
陆姩双手交叠于腹,低着眉不看阿尔赫烈。
“神翎花只生于西境月灵州,州里水草丰茂,养着众多月灵族人,神翎花便是他们的图腾。月灵族世代供奉神女,据说神女精通药蛊且生来不惧焰火,是西境三十六州最忌惮的族部。”
阿尔赫烈说到此处,有一声微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