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不理会夜奴,同婶婶说道:“我今日出门没有带那么多钱,婶婶可送去宋氏商队,就说少家主所要,自会有人付钱给你。”
“哎哟,好说好说。”
夜奴觉得少家主此番回来不听他话了,心里头生闷气。
萧明月在前面走了几步,回首瞧他还在原地踌躇,便好笑说道:“这羊皮袄子当真不贵,婶婶赚不了咱们几个钱,再说了,今年冷风刮脸,你可得暖着身子。”
夜奴微愣:“袄子,是给我的?”
“对啊。”
夜奴抱着羊蹄子顿时泪汪汪,抿着嘴大步往前走:“我觉得这袄子买的不亏!”
夜奴得了件冬衣乐不可支,知道少家主爱吃甜饼,便决定先带她去一家饼铺。
那家饼铺门头朴素,拥在一些果蔬摊间很不起眼,但食客口碑好,门前拥簇的人群皆是回头客。萧明月就站在夜奴的身后,看着他同铺子的小仆打着商量,随后夜奴捧着麻纸走过来让她先拣一个吃。
萧明月瞧见甜饼上的花纹,竟与中秋那日在云闲楼吃的饼相致。
她抬头望向铺子,并未看见店名。
“这是什么饼?”
“枣子、胡桃饼。”
萧明月咬了一口,热乎软糯确实香甜,她便与夜奴站在铺子旁,专心地吃着。
期间,萧明月随口说起:“南市的饼铺不都喜欢烙些虫鸟花鱼么,我怎么从未见过这般拢合的花纹,瞧着像是一轮残月。”
夜奴捧着被自己咬至残缺的饼子,口齿不清地说道:“残月?今日就是残月日啊。”
萧明月还想说什么,抬眼便见夜奴被一股力量撞向饼铺的木台。台上刚做好的饼子悉数被打翻,夜奴剩的最后一口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就连同那四只羊蹄子一起滚进街上涌动的人流之中。
夜奴撑着胳膊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青衫男子的后背朝向自己,那人跌跌跄跄地来回走动,正拉着一个幂篱遮面的女子大声纠缠。
“崔文姬!”
青衫男子一出声,萧明月当即辨出对方是陈生。
陈生依旧是那副醉态的模样,甚至比在崔府门前时还要蓬乱不堪。萧明月将夜奴扶了起来拉至旁侧,此时已有旁观者围到一起,对着陈生指指点点。
“瞧,又是他,整日喝得酩酊大醉。”
“适才还在前头那家酒楼呢,转眼就跟小娘子拉拉扯扯的。”
“他不就是崔氏家的上门郎婿嘛!陈生!后来绝了婚的!”
甜饼铺的小仆眼见饼子都被糟蹋了,他心里头明事,不找夜奴的麻烦而是上前寻陈生要说法,岂料被陈生一把推开,跌倒在稀烂的饼子中。
陈生听着周遭的议论之声,长袖一挥:“走开!都走开!”继而抓着幂篱女子的手恶狠狠道,“崔文姬,我沦落到这般任人指摘的地步都是因为你……”
那女子始终在挣脱,为了防止陈生扯她的幂篱,一直紧紧按住白纱,多次想躲避纠缠都未果。夜奴先前被推搡的愠怒也没处讨,因着萧明月不让他去讲理。
萧明月认出陈生来时便不想管这事。
当日是在崔府门前,读书人都讲究分寸之礼,可眼下是在憉城最热闹的南市,市井小民们最稀罕的便是这些高门士族的秘辛。
萧明月不想再搅入陈生与崔文姬的事情当中,况且那幂篱女子也不是崔文姬。
“走吧。”
萧明月正欲带着夜奴离去,就听见幂篱女子焦急地唤了声:“萧娘子!”
这个声音……萧明月当即回过头去,唤她的是镇北侯府的翁主,陆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