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看得出小青羽特别喜欢小银狼了。”
邬少乾:“迫不及待地就想一起玩耍。”
——这其实很正常。
小青鹏已经守了小银狼许多天了,甚至初时的几天压根连狩猎都不去。
直到它确定千年灵乳用处绝佳后,才照旧去“工作”,还不像以前那样早出晚归的,而是天没黑就赶紧回家看情况。
现在终于等到小银狼出胎,它第一时间就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与欢迎。
就是……
小青鹏过于开心了,以至于忘了狼属珍兽对高处有所畏惧,得尝试几次才能适应。
它的举动,对小银狼来说太突然了。
·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朝小青鹏招手。
钟采扬声道:“快把你弟弟放下来!它被吓到了!”
小青鹏也发现小银狼的叫声里有些慌乱,稳稳当当地又叼着小银狼落了下来。
钟采摊开手掌。
小青鹏把小银狼放在了钟采的掌心里。
钟采连忙将小银狼握住,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小银狼察觉到了自己与钟采之间的亲密联系,拱着他的手指,侧头舔了舔。然后它又朝周围嗅了嗅,冲着邬少乾也亲近地“嗷呜”了两声。
小青鹏拍着翅膀在周围绕着飞了几圈。
邬少乾瞧出它的焦躁,也伸出手掌,示意小青鹏过来。
小青鹏很快落下。
邬少乾就将它送到了小银狼的旁边。
小青鹏歉意地啾啾两声。
小银狼刚刚的确是被吓到了,但是现在被安抚过后,情绪就平静下来,也能感受到刚刚叼住自己的那只鸟其实不是什么敌人,反而有着熟悉的味道——每天都会在自己身边待上好一阵子。
自然而然的,小银狼歪头看向小青鹏,小声嗷嗷。
小青鹏顿时高兴起来,尖尖的鸟嘴轻轻给小银狼梳毛。
小银狼很快软倒下来,眯着眼享受。
不多会,银毛梳得很闪亮,小银狼也越来越惬意了。
等梳完以后,小青鹏跃跃欲试,想往钟采的手心跳。
钟采就把两只手并在一起。
邬少乾则将小青鹏轻轻放过去。
青团子和银团子立刻挨在一起,你蹭蹭我,我蹭蹭你。
尽情地表达过亲密后,小青鹏如同刚带回兽胎的那天似的,努力张开翅膀——
小银狼迅速地钻了进去。
钟采和邬少乾一直看着两只团子互动,心里都油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温暖,眼神也都微微柔和。
不多会儿,小银狼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小青鹏大概受了点氛围影响,脑袋耷拉着也想睡。
钟采轻手轻脚地把它们捧到床边,放在了他们的枕头上。
床铺里,钟采和邬少乾的气息都很浓郁。
小银狼压根没醒。
小青鹏到底年长些,抬眼看了看他们,又护着小银狼继续睡了。
·
钟采和邬少乾走出房门,又把门关上,都笑了起来。
邬少乾说道:“千年灵乳果然好用,它瞧着很健壮,没有受到胎液失活的影响。”
钟采放下心来,说道:“再用灵乳喂养一段日子吧,剩下的给它们两个分一分,也多补补。吃完后就该给小银狼喂血食了,不然灵乳虽然滋补,难免把它凶性给养没了,辜负了它之前的努力。”
邬少乾也是赞同的。
两人都能看出,小银狼在兽胎里是怎么拼命想活下来的。它还命硬到在胎衣破损的情况下都活着穿过空间裂缝,就不能宠溺太过,该磨炼的还是得磨炼。
钟采一乐,又说:“看小青羽这么顾着弟弟的样子,再过个把月,小青羽长成了,就让它带着小银狼去山里教导……”
邬少乾懂他话里的意思,直接补完道:“可是给咱们省了不少事儿。”
——不得不说,小青鹏和小银狼这么特殊的珍兽幼崽,的确是天生就有极强的灵性,血脉里还带着久远的传承。两人只要好好地喂着,它们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开发自己的能力,越变越强。
钟采抻了抻胳膊,懒洋洋地说:“所以,现在我得调配点草汁出来。”
邬少乾会意道:“给小银狼染个色?”
钟采点头:“是啊,这家伙皮毛太闪了,还没有杂色,一看就不是普通崽子。你帮我想想,弄个什么色儿合适?”
邬少乾说道:“狼属珍兽种类繁多,纯色的也不在少数,如果不使出它们独特的能力,大多都很难辨认。银色皮毛的也不在少数……”说着他忍不住一笑,“它之所瞧着特殊,是因为被养得太好了。”
钟采瞪他,又不是他一个人养的!干嘛冲他这么笑?
邬少乾就忍住笑,赶紧去想了。
“许多珍兽都很是爱护自己的皮毛,没有强烈外来危机时,往往不肯有所改变……以防万一,就染成青色吧。”
“青羽喜欢与小银狼在一起,小银狼也爱跟青羽亲近,不如染成同色,它们更容易接受。”
“而且青色毛皮的珍兽数目庞大,青羽外观神似青翼鹏,就让小银狼伪装成同样四阶血脉的珍兽,青锋狼。”
钟采不太了解青锋狼,问道:“特点相似?”
邬少乾道:“可以相似。”
钟采看他。
邬少乾一笑:“这得从蚀骨银狼的特点说起。”
·
血脉等级七阶以下的珍兽,名称通常都是修者根据它们特征取的,谁发现谁命名——七阶以上的自带名称,再渐渐传到人群里。
青翼鹏通身青色,羽翼宽大;青锋狼则是通身青色,爪子极其锐利。
蚀骨银狼血脉六阶,“银”自然是指它的毛色,而“蚀骨”则有两个意思:
其一,它酷爱啃食骨头,“蚀”就是“食”。
其二,在消耗精血的前提下,它可以吐出剧毒,将敌人连血肉带骨头的全部腐蚀!
吞食大量骨头后,蚀骨银狼会汲取其中的精华来淬炼自己的肉身,所以它的体魄在同等阶兽类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爪子也同样被淬炼到极为锐利;
精血化毒则是它压箱底的血脉秘技,使出后会元气大伤,如果不及时补足会很虚弱。但遇见极大的危险时,却可以借此解除危机。
如果耗费的精血够多,蚀骨银狼甚至可以消灭比自己实力高出一个大阶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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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阶位的时候,蚀骨银狼幼崽的爪子绝对不会比青锋狼的脆弱。
要是没有遇见我危险,小银狼所能展现出来的也就是更快的速度、强度恐怖的身躯、可怕的力量和锋利的爪牙罢了。
青锋狼再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小银狼只要在有人的情况下稍微收敛着捕猎,就不会被发现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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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调侃道:“阿采,真正的压力其实在你啊。”他提出了几个要点,“你弄出来染色的草汁得防水、防其他药、特殊之物,避免它突然出现什么怪异的反应。”
“不能有什么气味,不然很容易被发现不对劲。”
“你还得想想怎么才能维持更长时间,怎么在药效消失之前再次染色等等。要是不慎在外人面前褪去了毛色,就很难再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了。”
随便一想就很麻烦。
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哪有轻松伪装的道理?
钟采听得头大,倒不是他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真这么被一一列举出来的时候,脑子就一瞬间要炸了似的。
而且……
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几种草汁还都是各有各的缺陷,真用它们,一个不慎就会出岔子。
邬少乾拍了拍他的肩,又提议道:“如果找不到适合染色的,对外也可以说它是银灵狼,五阶血脉的。五阶是比四阶麻烦些,但你是丹师,倒也不是完全罩不住。”
钟采皱眉,犹豫道:“银灵狼很引人注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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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钟采认识银灵狼。
为什么会认识呢?
因为他在逛天星商行的时候,瞥见过三阶银灵狼的皮毛。
银灵狼虽然血脉还可以,却是同阶位中实力相对较低的,主打就是一个皮毛绚烂,闪闪发亮。
但也正因为这样,它往往没办法长到五阶就会被狩猎者捕杀了。
这可是珍兽!
大多数时候,修者都是不会捕杀珍兽的。
毕竟珍兽可以契约,能成为修者很好的帮手。而且珍兽很有灵性,甚至还有几率生出智慧,要是早早得到这么一只,对修者的助力就更大了。
更别说珍兽寿元长久,还能代代培养,代代传承下去。
然而银灵狼早期就是速度快、擅长跑路而已,直到四阶时才能利用血脉秘技攻击——皮毛上绽放银光,闪瞎敌人的眼。
如果将银灵狼作为坐骑,它又不擅长承载,奔跑起来根本顾不上被它背着的人。
而且它跑着跑着皮毛还会发烫,越快越烫,也让人难受。
只做宠兽显摆吧,银灵狼大多还脾气暴躁不肯配合,而且因为血脉颇高,吃得还又多又贵。
于是有些喜好享受、喜爱华美之物还家底丰厚的修者,往往也更愿意买几张银灵狼的毛皮做衣裳、装点屋舍。
所以对于狩猎为生的修者们而言,与其辛辛苦苦去抓活的、去赌银灵狼那极少见的温顺单品,还不如直接设陷阱去杀已经成熟却还只有一二阶的。虽然数量不多,但猎起来还是相对容易的,皮毛也是价值不菲。
——去找幼崽和兽胎更难。
只有四阶及以上银灵狼才会繁衍后代,孵化时必定会趴窝守着,孵化后还会精心哺育,直到它们长到成体为止。
修者去狼窝里找,恐怕就会先被闪瞎、再被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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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小银狼伪装成银灵狼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它速度也很快嘛,可要是钟采将它暴露在人前,就低调不起来了。
会有各种猜测:
——钟丹师必定运气绝佳,才能在山里找到银灵狼的幼崽/兽胎!
这类商品在众多商行里几乎都是缺货的,哪怕一时有货也会是由大户人家早早预定、花费了不知多少心血特意捉来的,别说商行不可能违约了,就算肯转卖,价格之昂贵也根本不是一级丹师所能支付。
因此必然失去父母还没死,又被钟采发现的,简直就是奇缘了!
——钟丹师必定运气绝佳,才能碰到这么一只万里挑一的温顺款!
很多大世家可都没这样的运气,养上一群都未必能有。
除此以外,银灵狼真是难抓又漂亮,可不是会让人多看几眼吗?
有“银灵狼”在,必定会有很多人关注它的成长情况,也会关注以钟采目前的丹术,看他能赚到的资金够不够养一只这样的珍兽。
最让钟采担心的是:
专注修炼、想要契约强大珍兽的修者们自然不会对什么银灵狼生出占有之心,可那些很好面子的却未必不会觊觎。
偏偏会觊觎的那类人往往也不会考虑什么长远不长远的,未必会给区区一级丹师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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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邬少乾说的“未必罩不住”也是实情。
可以靠邬家或者邬家老祖出面——这样一来,钟采要么进一步暴露出丹术,要么就用续命丹的丹方来做筹码。或者两者皆要。
两人都很明白,必须给邬家喂上足够的好处,邬家才会给予一定程度的回馈。
另外也可以不靠邬家老祖出面,那么钟采就需要其他的靠山,同样要暴露出更高水平的丹术来,以争取拜入一个丹师门派。
两种法子钟采都不喜欢。
邬家就不用说了,钟采永远记恨邬家对他哥们儿的凉薄,压根不愿意让邬家知道太多,也并不想跟邬家建立太深的联系。
而拜入丹师门派……
就连邬少乾也不知道附近的丹师门派内部情况如何,钟采也不知道该如何把握暴露的程度。
很多时候,信息掌握不全,那可是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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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安抚地拍拍钟采,也明白他的心思。
这一会儿,他又想到了一种法子,笑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级丹方里有一千多个方子。之前你主要翻看的都是精选的,普通的就只大略扫过。不如你放弃草汁,挨着从里面找找,说不定就能发现合适的?”
钟采眼一亮。
“对啊!精选的丹方里有针对修者易容改形的,但没有针对珍兽改变的,可普通的丹方……普通的我想想,好像有点印象了!”
邬少乾笑了,眼见钟采马上就要去传承里翻找,先摁着他坐下。
“慢慢找,不用急。”
“找不到也没事,反正它长成还要些时间,一时也不会放出去捕猎,咱们慢慢想办法。”
邬少乾又想起那本符书,说道:“我还可以去绘制几张祛息符,能驱逐任何一阶兽类、天引修者身上的气息。要是草汁的气味不可避免,你可以找不容易掉色的,每次记得给它使用这符,多少也能伪装得好些。”
钟采坐在石凳上,笑容就灿烂起来。
“你脑子还是转得这么快啊。”
邬少乾得意挑眉:“那当然。”
钟采冲他做个怪脸,才闭上眼,慢慢地在传承里寻找起来。
邬少乾也不打扰他,又怕发出其他动静干扰了,干脆坐在旁边守着。
没多会,碧岑和巧荭备好了吃食,远远地瞧着,没敢立刻过来。
邬少乾无声地朝他们摆摆手。
两人就退回房里,没有打扰。
渐渐地,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钟采睁开眼,眼角眉梢都是高兴。
邬少乾笑问:“找到了?”
钟采神秘兮兮地竖起两根手指。
邬少乾莞尔:“还有足足两种。”
钟采笑嘻嘻:“对!”
这一番对于小银狼的担忧,到此就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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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养魂丹这么难的丹药都炼成后,对钟采而言,一级丹药的炼制仿佛已经彻底对他打开了大门,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钟采从前细看的丹方数目多了,多少会有些头昏脑涨。有些方子叙述复杂,他甚至还会有些看不懂,要反复研究才能有思路。
但这次翻找一级普通丹方时,钟采却轻松很多。
每次意念扫过丹方,几乎都能立刻理解,不必细看。这样一来,但凡不是相关珍兽的方子,他都可以迅速跳过。
普通丹方里针对珍兽的方子有十几种,关于变化的五种。
钟采仔细对比,精心挑选。
最终选定的两种丹药药效不分轩轾,钟采手头也都有足够的药材,所以他就轻松决定——都试试。
而此刻……
钟采专注地炼丹,就感觉比他之前炼制几种丹药时都简单太多了。
以往的丹药,五六天出丹是常态,花费更多时间的也有。
而这一次,钟采每个步骤都很顺手,一些丹方中所说的难点、比较难以把握的投入药材的时机,他都轻松掌握,迅速搞定。
于是才过了两个时辰,钟采就顺利将第一种丹药炼出来了!
半日之内出丹,简直就是破天荒。
钟采打开炉盖,看着里面滚来滚去的八颗丹药,神情有点懵。
不远处,终于可以再进修炼室陪伴的邬少乾,倏然发现了那边的不对劲。
邬少乾放下符笔,起身走到了钟采身旁,朝丹炉里一看——
他也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按住了钟采的肩,笑道:“恭喜了,丹术大进。”
钟采这才回过神,有点难以置信地指着丹药。
“真出丹了啊?不是有什么致幻的药材散发气息,把我搞糊涂了?”
邬少乾没料到钟采会这么……有意思地发问,不由忍俊不禁。
他也不立刻解释,而是伸手就往炉身里一抓。紧接着,他托着八颗丹药,递到钟采的眼前。
钟采摸一把,神情渐渐变了。
从有点怀疑人生,到慢慢透出喜悦,再到眉眼飞扬。
钟采大声说道:“老邬,我厉不厉害!”
邬少乾忍笑,鼓着劲儿夸赞道:“你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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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的成功很是振奋人心,钟采一身轻松。
第一种丹药名叫异体丹,专用于兽类。
当兽类吞服这丹药后,可以凭借它们自己的想象,去改变自己的形态、皮毛色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