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树上占据至高点,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一行人。
其中一人如鹤立鸡群,一袭白色道袍,长袖如风,衣白胜雪她甚至并未看见对方的容貌,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出尘脱俗,惊艳绝伦。
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度飞快跳动。
对方似有所感,忽地抬头,白皎连躲藏都来不及,直直撞进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男人俊美温润的脸庞也随之映入眼帘。
他的动作猛然停顿,其他大臣不由纳闷,却没人敢出声,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白皎直直从树上掉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呼,以为要见证一场悲剧,哪知道关键时刻,一抹白色的身影将她抱在怀里。
整个过程快到令人震惊。
其他人已经惊呆了。
惊愕的目光纷
纷落在白袍男子,又或者说,国师身上。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是谁?
但很快,他们的眼睛又被另一副画面吸引。
满树碧绿的桃树忽然一阵摇曳,已经到了挂果期的桃树此时竟绽开一树粉色桃花,烂漫荼靡的光景下,花瓣如风雨簌簌而落,美不胜收。
向来不苟言笑的国师此时满脸笑意,恰似身后满树桃花怒而盛极,灼人眼球。
“你叫什么名字?”
“你有妻子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两人同时出声,身侧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才发现,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女子,竟然如此大胆。
有人正要出声,忽然心头一凛,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不禁惊愕地看向白衣男人,也就是国师。
他惊骇异常,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国师,一定是国师的手笔。
旁边的同僚见状不禁摇头,早知道他心思直白,没想到竟然连国师都敢冒犯,没看他们自从国师出现之后,就一直闭口不言,专心做背景板吗。
唯恐打扰国师。
只是心里的念头却止不住地转,他们还从未见过国师如此失态的模样。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国师她们是不在意这些的。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问我是有没有妻子?”他语带笑意,柔声发问。
众人已经震惊到麻木。
国师行踪神秘,京都虽有一座国师府,却常常无人居住,甚至有传言,他自太祖时期便已存在,协助太祖举兵起事,算无遗策。
旁人不信,他们这些官员却有几分相信,不少人青年时入朝为官,琼林宴会上见过对方,如今他们年迈老去,国师仍旧俊美非凡。
只凭这一点,便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就连他们,也是运气好才得以与国师同行,明明都是一方大员,在国师面前,却似稚童一般。
他们有种感觉,自己一切心思都瞒不过那双温和的眼眸,更何况一路走来,国师面色淡漠,完全是一副不问世事的神仙做派。
即便亲自面对他,也有种触碰不到的隔世之感。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与旁人如此亲昵。
白皎心脏怦怦直跳,奇异的感觉从心口向血管流淌,她想,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退缩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白皎大方道:“我叫白皎,是昌国公府的大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说完双颊泛红,呀什么呀,会不会太娇气了?后悔?懊恼?有或者其他情绪在心头灼烧。
她脸上变幻的神色,简直昭然若揭,叫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丛云,当朝国师。”
他说着,狭长幽深的凤眸落在白皎身上,近乎贪婪的凝视,漾起点点柔情。
我终于找到你了,皎皎。
无论心中翻涌着怎样热烈的情潮,面上,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温润模样
。
二百三十年三个月零十天,我终于等到你。
白皎忍不住舔了舔唇,虽然一开始是她主动,但是,这样是不是太久了。
她没人被人围观的爱好,于是戳了戳她的肩头,小声说:“可以放开吗?”
丛云一怔,旋即笑开,微弯的眉眼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
只是因为她对自己展露出别样一面,一点点微末的情愫,便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白皎却不怎么好。
多日来的繁杂记忆突然一股脑涌入脑子,叫她猛地皱紧眉头,趴在他肩头,片刻后,她脸上红晕未消,又被一抹违和的惊诧掩盖。
她偏头看他,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丛云邀请他去自己府邸做客,白皎抿住下唇,婉言拒绝:“母亲还在等我回家,有缘再见。”
“好。”丛云柔声回应,目送她离开。
转头,瞧见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心情愉悦毫不在意,径直朝前走去,原来,这才是他心潮躁动的根本原因。
其他人面面相觑,赶忙追上去。
此时,却有一个念头齐齐浮现:昌国公运气真好啊。
先是救驾有功,后有国师青睐有加。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帘子垂下,白皎倚靠着车壁,哒哒的脆响涌入耳畔,她坐姿洒脱,神色轻松,唯有一双眸子亮如灿星。
低低的轻笑如流水盘旋在车内。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
突然涌入的正是她之前失去的记忆,不过,即便失去记忆,也抹灭不掉她的性格,所以,即使沦落到那种绝境,她也能靠自己争出一条活路。
说回现在,白皎眼睛一眨一眨,一抹念头忽然浮现,她忽然特别期待,如果自己一直失忆,他们会怎么做,会如何攻略自己。
所以回去后的日子她过得趣味十足,每日赏花望月,好不惬意,倒是某人有些按耐不住。
于是这天夜阑人寂,白皎赏月结束,时不时跟丫鬟说两句话,忽然,一道孤傲如松的身影站在路口,男人黑眸微抬,目光径直锁定白皎。
“晴雨,你先回去吧。”
“小姐。”晴雨一怔,在她不容置喙的视线下乖乖退去,那人是大公子,和小姐关系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其实就算担心,小姐的命令她也不敢不从。
白皎觑了眼男人,很明显,他在等她,再直白点,是来专门堵自己的。
“哥。”她三两步走了过去,笑盈盈地说。
几乎瞬息,他脸上冷意散去,只余下一脸温和,浓黑色的眸子看向她,眉头微敛,氤氲出一团暗沉:“我听说你和国师是好朋友?”
只一句,白皎就清楚他的来意。
或许他还想说得更隐晦些,白皎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脸上悄无声息地浮起一团红晕,揉了揉衣角:“算是吧。”
见她如此,白晏临瞬间警铃大作。
他说得隐晦,实际上,他知道的远比这句话更多,那天皇宫发生的一切都被下属转述过来,没漏过一字一句,包括她不同往日的羞涩。
男人薄唇抿紧,绷直近乎一条直线,沉声道:ap;ldquo;听闻国师驻颜有术,自太(晋江)祖时便是我朝国师,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你一定要尊敬他,对他如师长。a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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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皎没说话,从他出声就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白晏临却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机,他也不曾见过对方,单单听着下属的描述就升起一股警惕,仿佛对方说他宿世的情敌。
回神,他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不由得问:“皎皎,你听到了吗?”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喜欢我。”少女抬头,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蕴藏着无数细腻情丝。
只一瞬,便将他定在原地。
他沉默一瞬,重复道:“无人知晓国师如今年岁几何,你跟他……”
“差距太大?”白皎反问。
男人眸光微闪,还未出声,就听她说:“可是我喜欢他啊。”
白皎笑靥如花,脸上尽是甜蜜,最出彩的却是一双盈盈水眸,此时正漾起缕缕情丝,好似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曾经他无数次期待白皎开窍,此时却觉得,不如一辈子懵懂天真,也好过现在。
第一次,他遏制不住神色,脸色好似积蓄的阴云,阴沉黑透。
白皎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心里其实开心得很,她仰头问他:“哥哥,你看我美不美?漂亮不漂亮?”
白晏临喉结滚动,面对她,他根本无法说谎,只能沉默点头。
她脸上马上绽开明艳笑容:“你说,他愿意娶我吗?”
天真烂漫,直白信赖。
一字一句都变成一根刺,狠狠扎进他心口。
白晏临气得快要吐血。
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地听见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浪荡嬉笑的男声:“好妹妹,你可叫哥哥想死了!”
“啊~”女子短促地叫了一声,接着一阵窸窸窣窣。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白皎惊得睁大双眼,什么情况?一对野鸳鸯?
她没想到会碰见这样尴尬一幕,犹豫要不要出去,男人倒是已经先她一步做出选择,他揽着她的腰躲起来,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安静。”
见她乖顺不语,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作为昌国公名义上的主子,自然不惧一对野鸳鸯,只要一声呵斥,自有巡逻的侍卫赶过来。
可那样的话……
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光落在怀中人身上,他又怎会有机会与她亲近?
正巧,白皎也猜到他的想法,心中暗骂一声臭不要脸,一抬头,顺势攥住他的衣襟,低声问:“哥,要不要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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