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步光迅速看了徐非曲一眼。
有些事情,收益虽大,风险也绝对不小。
华家已经算是豪富,继续参与此类风险投资并非必要之事,但华步光本人年纪还小,她若是想在家中获取话语权,就需要展现出自己的胆识跟魄力。
徐非曲来找华步光,一是因为对方年纪轻,比年长者更有冒险精神,其次则是因为在混乱时期,定康本地豪族耳目更加灵便,尤其华家还是做生意的,三教九流都有人手。
徐非曲:“若是华大小姐不愿冒险,咱们就先做那些不需要冒险的事。”
华步光:“有何事无须冒险?”
徐非曲:“值此乱局,以华家的敏锐,必然会派人打探城内情况,若肯透露一些消息,问悲门一定感念华大小姐的援手之情。”
华步光:“查了,不过没什么重要内容,目前只能知道,宫中走水后过不多久,丞相府跟六扇门都已戒严。”
——六扇门本来由卓希声管辖,自她带人往北边之后,孙侞近就见缝插针地在花鸟使中安插自己的势力,此刻更是接手了整个六扇门总舵。
徐非曲:“那两个地方……”她沉吟片刻,道,“这个时候,孙侞近不至于将身边高手分开安插,六扇门跟丞相府二者当中可能有一处是故布疑阵。”顿了下,又道,“也可能两处都是。”
华步光皱眉:“你是说,孙侞近此时可能既不在丞相府,也不在六扇门?”
徐非曲淡淡道:“除非他还没有出城。”
她很清楚这段是时间自家门主暗地里都做过些什么安排,倘若门主的计划一切顺利,
孙侞近那边的情况自然有些险恶,被迫离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华步光:“如果他已经离开定康……”
徐非曲:“自然是先去各个城门瞧瞧,确定情况,若能阻止,就尽量拦上一把。”随后笑笑,“华姑娘放心,问悲门不会让华家亲卫独自承担风险。”
在韦念安去世后,永宁府一代再无第二股势力可以掣肘问悲门,所以在不久前,朝轻岫便写信回了总舵,悄悄调了些人手入京。
那些人大部分都算不上高手,却个个都身具武功,身手矫捷利落,个体战力远胜于定康精兵。
由于朝轻岫平日便比较引人注目,所以那些问悲门弟子进京后,并不住在她的宅子附近,而是由徐非曲分别安排到了不二斋以及华家的商号当中。
华步光看着徐非曲:“我本以为今夜之事事发突然,但看徐姑娘,倒像是早有准备的模样。”
徐非曲笑一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
深夜,定康东城门。
之前孙侞近为了阻隔内外消息连通,其实已经派人将城门关闭,此刻又急着发下令去,要求守卫打开东门,自己要出城护驾。
——考虑到皇帝所坐的龙船其实位于城北,孙侞近下命令时的确没太过脑子。
依照常理,这个时候除非有圣旨,否则守城军绝不该擅自开城,可孙侞近积威极重,寻常将领当然不敢违背丞相命令,而且大夏军队的平均素养实在有限,做不到令行禁止属于正常情况。
眼看城门已开,就在孙侞近一行准备出城时,上方忽然箭矢齐发,护卫在队伍中央的俞家弟子连忙抽剑抵挡,同时大叫:“有埋伏!”
孙侞近抬眼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此刻他本该坐在车中,然而现下情势危急,孙侞近担忧无法准确把握外面的信息,干脆披上甲胄骑马而行,一路半是护卫半是监视地陪在王贵人以及诸皇子皇女的车架旁边,尽心尽力地假扮着一个为了大夏皇室血脉延续竭尽全力的老迈忠臣。
今夜被孙侞近带着走的兵马足有数千,而上方飞下的箭矢不过数百,正常情况下这支队伍不至于因此陷入混乱,然而大夏禁军的战力本就不以强悍著称,现下四位指挥使又全体中毒身亡,军纪更加散乱,一遇上意外状况,立刻有兵卒开始不顾队形地奔跑逃窜。
孙侞近立刻出声喝止,又让禁军将领约束下属,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雪亮的刀光自空中飞落。
刀光如冷电,在空中曳出一道长长的霜痕,直奔孙侞近头颅而去,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位穿着大夏人服饰,但皮肤上描绘着蛇虫花纹的中年人奋身而出,举刀相抗。
伴随着一道金属交击的脆响,那位中年人连人带刀被一分为二。
孙侞近周边的武者尽皆骇然。
他们想不到来人的身份——武林盟的高手此刻必然腾不出空来,至于江南那边……就算是岑照阙亲至,也绝不至于有这样的功力!
要是朝轻岫明白那些人的心理活动,大概可以给出合理解释:正常情况下,岑前门主的确无法一刀就解决孙侞近身边的北臷高手,奈何他不久之前,刚被居天肴用“反目成仇”加了一点应该归类为狂战士的增益状态。
——从现在的局势看,只能说当初让朝轻岫拿辟尘犀实在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毕竟比起一旦失去理智,攻击力就直接腰斩的朝轻岫,她身边其他人还有使用外置大脑这个完全不耽误正常工作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