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不像对方应有的姿态。
虽然知道朝轻岫此人心狠手辣,然而只看表面的话,她却是一位很温雅也很和气的人,对谁都能笑颜相待。
借着灯光,陆月楼又观察到,朝轻岫的额头上像是涂了胶,只是她表情不多,所以看不大出来。
陆月楼立刻想到了小豆子。
印象里问悲门那边基本都是成年人,没有谁跟朝轻岫身量相仿,加上那人行动时似乎略显木讷,陆月楼有些怀疑,对方不止五官经过乔装,身高也做了调整。
揭穿朝轻岫,或者没有什么好处,不过陆月楼很好奇这位乔装者的本事,想了想,还是走了
过去,笑着一揖:“朝门主。”
年轻人:“陆公子。”
陆月楼觉得对方的语气也有点怪,不大像是本人。
就在陆月楼准备继续聊聊的时候,年轻人忽然朝着另一侧转过了身。
“砰——”
侧厅中,一位有些富态的宾客猝然摔到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倒下后,身躯撞到了旁边的木案,摆在上面的托盘、茶杯噼里啪啦地摔了下来,有些客人下意识往旁边避开,手上、桌上的茶杯因此掉了满地。
见到这一幕,年轻人原本冷峻、僵硬的神色竟霎时生动起来,仿佛面具生出了血肉,她唇角微翘,露出了一个春暖花开般和气的微笑。
陆月楼声音变得谨慎了一些,他又喊了一句:“朝门主今日这是……”
朝轻岫向他点了下头:“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我去瞧瞧,请公子稍等。”
她的声音也重新柔和了起来,已经愈发接近陆月楼记忆中的那位朝门主。
陆月楼心中好奇,他本来已经有七八分确定,觉得此人肯定不是朝轻岫本尊,可依照现在的情况看,却明显就是她。
朝轻岫不再理会陆月楼,而是三步两步走到旁边的侧厅之中。
侧厅内的宾客虽然不少,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却没有表现得多慌乱。
对侦探来说,遇见尸体很正常。
对江湖人士而言,遇见尸体或者制造尸体也很正常。
所以这些有着江湖背景的客人们虽然略显诧异,却都还稳得住,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甚至于在旁服侍的仆役,也以最快速度恢复镇定,委实能称一句训练有素。
众人看到有人来,都很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朝轻岫顺利走近到地上的人身边,她俯身试了下鼻息,又摸了摸颈侧,确定对方已经去世。
此人五官扭曲,脸色铁青,七窍有血,从口中呕出的血尤其多,且颜色泛黑,
经过朝轻岫初步判断,对方的死因乃是中毒。
朝轻岫站起来,环视四周,她的视线在周围人身上划过,最后停在一个男使身上。
那人是车路。
此刻车路跟别的仆役站在一块,脑袋微低,双手垂在身侧,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此时此刻,宾客们都匆匆退到一旁,为尸体腾开了足以躺卧的空间,方才欢快的宴饮气氛已经一扫而过,桌案上各色动过没动过的果点竟显得有些狼藉,已经从温暖变得冰冷的茶水在地上无声流淌。
朝轻岫让仆人为自己取了一盏灯过来,以便查看尸体细节,查四玉则尽忠职守地护卫在她身后。
*
在朝轻岫只是简单看了眼尸体的功夫,庄园主家已经闻讯而来。
园中的灯火还是一样灿烂,之前那种喧嚣热闹的氛围,却仿佛早晨石头上的薄霜一样,须臾间便蒸发殆尽。
桂堂东从院中的石子路上走大步过,他步履匆匆,袍袖带风,神色凝重。
自己安排的宴会上出现尸体,显然不是好消息。
非要往好处想的话,就是他邀请的宾客时不拘一格,此刻来做客的人中还包含了不少六扇门捕头,十分方便现场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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