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是上午进的城,本来打算放下行李后直接到问悲门那边去,此刻看着城内的情况,决定先在客栈内坐一会,感受一下永宁城的风土人情。
颜开先没有意见——倘若帮主之前不是以轻松的心态对待工作,也不能在敌人面前起到迷惑作用。
此刻还没到饭点,朝轻岫就只要了一份百味羹,又问了小二城内一些情况,等喝完汤后,请店家帮忙叫了车,径向问悲门驶去。
永宁的马车也与郜方府不同,车内铺了丝绸面的软垫,空气中甚至还飘浮着些许檀香的气息。
颜开先:“姑娘若是喜爱永宁城的风貌,咱们以后还可以常来。”
朝轻岫:“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以此地的规模,真要放一个自带名侦探光环的人在里面,总感觉容易遇上大案子。
永宁城乃是繁华胜地,外面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朝轻岫揭开车帘,沿途观赏外头的景致。
街边许多茶铺食肆,大多生意不错,有个小二在上茶时不慎趔趄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客人并不回头,只是手臂后翻,在茶盘底部轻轻托了一下,茶碗旋即稳稳落了回去,连水也没有往外溅出一滴。
颜开先顺着帮主的视线向外看,同样瞧见了那一幕,她低低赞了一句:“了不起。”又对朝轻岫道,“这是伏虎拳的招数,方才那位朋友,说不定是红叶寺内的俗家弟子。”
朝轻岫略略回想,道:“我记得那位岑门主,以前也是红叶寺的弟子?”
颜开先:“是。”她考虑到帮主不像常常出门的样子,所以又额外解释道,“红叶寺与宝月坛、贝藏居一样,都是佛门胜地,派内高手如云,岑门主更是其中杰出弟子,他年纪虽然不大,武功却委实深不可测,江南一道的武林豪杰人人钦佩,所以江湖朋友又称岑门主为岑半南。”
其实颜开先也未曾接触过岑照阙,不过武林人一般称赞谁,肯定得从对方的特质出发,比如她对外人描述自家帮主,必定不会漏下明察秋毫这样仿佛是六扇门领导下来体察帮派生活的词汇,而江南的朋友既然夸奖岑照阙功夫强横,对方必然是一位绝世高手。
朝轻岫感受颜开先话里的含义,大约了解了那位岑门主的定位——既然叫半南,估计是半个江南武林比较服气,另外半个则不大好说。
两人一直坐了半个小时的车,才抵达问悲门。
朝轻岫下车后,简单打量了下问悲门的总舵——她只是粗略一看,便立刻发现,此地跟问悲门相关的建筑占了大半条街,
据说这还是门派创建时考虑到位于陪都,不好引人注意,所以才缩减了建筑规模,把一些不方便集中在一起的机构另外择地设置。
朝轻岫有些感慨,虽说江湖人少有炫耀财力之辈,面前的门派驻地也没有什么过分奢靡
的装饰,也能瞧出,对方的财务情况比自拙帮好得多的多。
颜开先过去递上名帖,说明来意后,就被让进了问悲门内的小花厅。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锦衣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向来客施礼问好:“在下诸映水,二位姊姊怎么称呼?”
其实她的年纪比朝轻岫更大,只是彼此不熟悉,所以统一称呼为“姊姊”。
颜开先:“我姓颜,今次陪着我家姑娘一块外出走镖,她姓朝。”又道,“尊驾姓诸,莫非是诸大侠的晚辈么?”
诸映水欠了欠身:“那是家叔。”
彼此通过姓名后,诸映水向后一挥手,有弟子用填漆木盘捧了一封银子过来。
诸映水:“二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这是在下的一些心意,还望收下。”
朝轻岫微笑道:“我们来时,主顾已经付了镖钱,岂能再叫阁下破费。”
诸映水道:“不过是城内的车马钱罢了。”
她又劝了几遍,发现朝轻岫坚持不收,才终于作罢,又要人送来酒菜,道:“都是江湖朋友,远道而来务必赏光用些酒水。”
朝轻岫婉拒:“多谢盛情,只是我与颜姊姊都不饮酒,不必如此麻烦。”
诸映水听到“不饮酒”三个字,脑海中模模糊糊浮现其一些往事,细想片刻,忽然转向颜开先,道:“尊驾莫非是‘开/山刀’颜大侠?”她说话时,额外望了朝轻岫一眼。
不喝酒的江湖人物不多,颜开先原本酒量不差,只是因为老帮主的事情,所以滴酒不沾。
颜开先:“哪里哪里。”
她很少被人称为大侠,除非是需要彼此吹捧的社交场合。
既然客人不喝酒,诸映水就只叫了桌待客的饭菜,她陪人一起吃过午饭后,又道:“颜大侠跟朝姑娘难得过来,不妨先在此住上数日,”
朝轻岫:“多谢,只是在下尚且有事在身,不敢耽搁。”说完后站起身,向着诸映水拱了拱手。
诸映水闻言也不强留,将人送到门口便返身回去。
朝轻岫在问悲门中只待了一顿饭的功夫,而且也只去了花厅,依照她今日眼中所见,问悲门内的弟子举止严整,气象肃穆,的确不愧大派风范,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精锐弟子隐在暗处——朝轻岫修炼内功时日虽然不长,却已经开始研读《玉璇太阴经》上的法门,所以能隐约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