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叛变?”白鸟任三郎坦然地回视过去,“其实他本人不算很讨厌,对吧?”
而且,除开过去的滤镜,认真回头思考当初绫小路警官那种意味深长的口吻,再重新联系到此人和唐泽的案件可能有关系的说法,足立透真正的身份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毕竟,对吧,和高层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可能是负面的,但也有可能是正向的啊?
比如,他其实是京都方面秘密派过来调查唐泽案件真相的警察,又或者,是有更高层的人士关注到了这起案件,假装足立透出身京都,再让其顺其自然地能调查唐泽案件的真相……
白鸟在这方面的神经还是比自己这群思维根本不会往勾心斗角上延伸的同事敏感的,他很快就从足立透的身份中窥见了端倪,现在心态很平和。
“你说的对,他确实有种讨厌不起来的感觉。”佐藤美和子突然接话道。
行事风格懒散,做事和精明干练完全不沾边,一副混日子得过且过的样子,按理说,足立透应该是佐藤美和子最讨厌的那类警察。
然而当“真正的足立透”来他们这报到的时候,她却本能地觉得这家伙本性,说不定也不坏。
在这个人身上,她直觉与理智得出的结论完全相反,实在是很微妙的感觉。
没想到,她突然开口这么一说,原本讨论氛围还算和谐的两个人脸色登时一变。
等电梯到达三楼,走出电梯轿厢的时候,白鸟任三郎和高木涉已经绷紧了面皮,丝毫没有了刚来时的平静状态。
坐在儿童阅览区违规封锁了现场好一阵的松田阵平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但再低头扫过玉田和男脚边的纸箱,又觉得还挺合理的。
涉毒案件吗,还涉及了一些利用职务渎职违法的问题,说不定还要彻查相关的文化部门和海关等等,对警视厅也算是个大案子了,严肃一点才是正常的。
于是他也不在意这些曾经同事们严肃板正的脸,随手指了一下蹲在书架边上,低头对着地面上的痕迹沉思的柯南,用一种很符合当前人设的态度随口说:“是这个侦探小朋友。他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拽着这个先生,哭着闹着要对方承担责任,我看了看觉得情况不妙,所以就叫你们来了。”
比起柯南这个来看个书都能精准撞中涉案人员的天选侦探,他这个前警察的消息渠道就不是那么好解释了,与其自己说,不如让侦探来替他解释。
还在思考馆长到底都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在脑子里构思着房间平面图的柯南:“……”
他碰瓷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你这么光棍地让一个小学生来替你回答警方的质询,未免也太……
无语地从地上站起身,柯南指了指颓然坐在椅子上的玉田和男:“我觉得真正可以解释这个问题的,大概是这位叔叔吧。叔叔,警察们来了,你现在安全了,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了。”
经历了混乱又迷茫的一天,还以为自己真的会因为撞伤小孩子而担责失业的玉田和男猛地抬起头。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开始和警察们要纸巾,清理自己脸上“血迹”的柯南,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前一秒还对自己和颜悦色表达关切的小朋友,下一秒突然要冲上来阻碍自己的工作,并且拉着自己坚决不让走,仿佛把熊孩子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的样子。
这个孩子是为了帮自己。
他发现了自己的恐惧和处境,他知道对现在的玉田和男而言,警局真的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通了这一切的玉田和男抿紧双唇,突然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谢谢你,侦探君。”郑重其事地向柯南以及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几人道谢之后,玉田和男才颤抖着手伸向纸箱,准备将那几本可能有问题的塑封书拿出来,刚弯下腰,却被左手上的手铐拽住了。
所有人的视线先是转向了他被铐在椅背上的手,然后默默看向事不关己一样叉着手站在边上的松田阵平。
“哦,抱歉抱歉,忘记这件事了。”顶着其他警员们沉默的注视,松田阵平镇定自若地拿出了一柄,玩具钥匙,儿戏一般捅了两下玉田和男手腕上的手铐。
手铐立刻应声脱落,磕在金属的椅子扶手上,还撞秃噜了一块皮,露出了下方的塑料材质。
“看着我干什么?玩具手铐啊。”松田阵平甩了甩手里轻飘飘的东西,“我已经不是警察了,怎么可能配发手铐,那才是真违规了好吧。放心,我可不会留下什么再次违反规章制度的把柄的。”
他这句话暗指了足立透的身份背景,但也确实是曾经在搜查一课供职的他该说会说的话,松田阵平说完,对自己的扮演水平还挺满意的,不过原本严阵以待的白鸟任三郎和高木涉听完,眼角却是好一阵抽搐。
所以你就是用假的手铐,配合小学生,铐了个假的嫌疑犯,然后就大张旗鼓摇人过来了是吧……
怎么说呢,很不合理,但是是他的话,好像又很合理……
“咳嗯,那个,玉田先生是吧?”努力无视掉丢人的同事,佐藤美和子重新将话题引入正轨,“您可以从头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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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胁文太看着楼下停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警车们,光秃秃的脑门上汗水汇聚成一串,沿着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来,像是落下的眼泪似的。
此时此刻,当事态终于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彻底慌了。
一旦问题真的暴露出来,他就算侥幸逃脱,背后的人也不可能放过他,如果不能把这次的事情粉饰过去,他不死都得脱层皮。
没人比做了这行这么久的森胁文太更清楚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酷烈手段。
他咬了咬牙,突然想起之前来办公室咨询幼稚园的阅览活动的两个女士,冷不丁生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糊弄住她们,借口调研活动情况,趁着警察还没真的封锁这里,偷偷脱身的话……
对了,他记得那两个女人好像是跟着自己上楼来了的,怎么还没进来?
门外,备受森胁文太期待的两位女士,正一左一右拽着唐泽的胳膊,一个拍打着他的脊背,一个拍打着他的胸口,一副生怕唐泽上不来气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算了,老大,算了,冷静一点……这么多警察看着呢,真打出人命了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