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站得较远的司仪踮起脚也看不清场中的情况,急切地询问着周围人。
“水、水晶灯……”离得最近的身材发福的男人,看着几乎是擦着自己肩膀落在地上的水晶灯,腿软地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唐泽后退了两步,踩碎了两颗落在脚边的玻璃坠,看着吞口重彦那被重物砸得歪斜的脸。
他在死前,得知了自己私生子已经爬到组织高层的消息,又亲眼目睹了一出诡异的复制人场面,看他这个嘴歪眼斜的样子,明显走得很不安详。
那就好,不安详就好。
唐泽满意地点了下头,在满场闹哄哄的骚乱中,低声问站在身边的星川辉:“感觉怎么样?畅快?还是迷茫?”
星川辉紧了紧手指,攥住了手心里的眼镜,说话的声音稍显干涩:“我不知道,有点轻松,但是又突然感觉……原来,他也是这么普通,这么脆弱的人类。不需要精妙的计策,不需要绞尽脑汁,轻易就会死去的普通人……我的仇恨和畏惧,我这十几年的痛苦,似乎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唐泽想安慰性地拍拍星川辉的肩膀,但他现在不能轻易有动作,场中会注意到他的人很多,他要尽职尽责扮演好明智的多重身份,“从这一刻开始,就有意义了。‘吞口隼人’,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明白。好了。”星川辉闭了闭眼,后退一步,将眼镜重新戴了回去,“我没事的,别担心我这边了,先处理你自己的麻烦吧。”
粘稠的鲜血顺着尖锐的水晶坠饰向下滴落、汇集,鲜艳的赤红色缓缓向外攀爬、蔓延,水晶灯折射出的细细密密的璀璨虹色,映在血泊中,随着血液的外溢,水波般轻轻晃动着。
星川辉仔细地看着这血腥又瑰丽的一幕,牢牢将它记在脑中。
压在他脊背上十八年,似乎永无止境的苦难,来自“吞口”这个姓氏的重压,似乎也如同这些鲜血一般,在自己身上找到了破口,流溢、汇聚,缓缓淌了出去。
他,是星川辉。
确认队友现在心态平稳,不会突然状态崩坏或者发癫,唐泽安心地凝视着吞口重彦的尸体,进入自己的舞台角色中。
“各位请安静!”音响中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杂音,一手持着警察证的目暮警部,抢过了司仪手中的麦克风,洪亮的声音在整个会场里回荡,“我是警视厅的目暮!请各位待在原地,不要慌乱,不要随意离开现场!”
他身后,搜查一课的警员快速走到近前,搬开了压在吞口重彦身上巨大的水晶灯盏。
高木涉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下吞口重彦的状况,摇了摇头:“不行,脉搏也没有了。确认死亡。”
目暮警部叹了口气,从内袋中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手套。
唐泽没有贸然以侦探的身份走上去,只是看着高木涉将手指从吞口重彦的口鼻处撤离,才抬起眼皮,环视了一圈。
水晶灯坠落的位置周围,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圈真空的地带,现在被警员们占领。
在唐泽的正对面,一个高挑的金发女人,正双手抱臂,用英语同身后的人交流着什么,察觉到他的视线,才停止了嘴上的话,回视了过来。
她身上穿着一身乌黑的修身正装裙,将她的曲线完美勾勒出来,只看她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体态,就能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魅力。
名满世界的知名影星,克里斯·温亚德,也就是贝尔摩德,看着上下端详自己的明智吾郎,绽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唐泽与她水绿色的眼睛对视了两秒,才转开视线,继续观察案发现场和其他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