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重要的职位,州衙其他地方也是一塌糊涂,有名有姓的都被抓的差不多了,刚抓完人的时候和个空壳子没有区别。
苏景殊越说越唏嘘,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怪只怪李坤和程元太肆意妄为,谁能想到他们官绅勾结能把整个州衙都拉下水?
州衙如此,县衙也没好哪儿去,几乎都成了空壳子。
只是县衙只有县令和主簿等少数几个官职需要朝廷派人,产生的缺口很快就能补上,州衙不行,州衙这边得和朝廷报备之后才能补缺,知州大人来之前都是那些退休官员和临时工在撑着。
现在许大人到任,希望登州官场应该能赶紧恢复正常,总不能一直麻烦已经退休的老人家。
衙门里的官差缺了许多,衙门大牢却是人满为患,他这些天忙的就是给牢房减负,刚才给许大人看的那些没处理完的公务大多也都和牢里的犯人有关。
当官的收受贿赂肯定不会只收一个人的贿赂,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一旦开了收贿赂的头后面就停不住,可想而知能牵连出来多少人。
收贿赂的官要抓,那些犯事之后贿赂官员逃脱处罚的也要抓,正好前些天可以光明正大的使唤禁军帮忙,他就把案卷上能找到漏洞的案子全梳理了一遍,那些逍遥法外的打人杀人偷窃诈骗犯把大牢塞的满满当当。
禁军将士也很给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抓人犯的同时还抓了一堆可疑人员。
正常百姓见他们抓人顶多是躲着走,胆大的还能凑上前看热闹,那些见了他们就收拾行李去别处避难的十有八九都犯过事儿,先抓了再说。
就……
包大人在的时候他拿牢里那些人练手,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流放的流放,没日没夜的审了半个月才让牢里的犯人没那么多。
许大人中过明法科,比他更擅长审案,剩下的案子就麻烦许大人多多费心。
其实牢里也没剩下多少,顶多半个月就能处理完,许大人还能顺便了解登州的情况,刚到任多干点活没坏处。
哈、哈哈、哈哈哈。
许遵:……
许遵耐心的听他介绍州衙的情况,包
拯刚从这儿离开,州衙空成什么样子他都不意外。
他自己带着亲信师爷,身边的幕僚班子都跟了他很多年,应该能补上州衙的缺,实在不够再招就是。
登州那么大,缺什么都不会缺人。
虽然他在大理寺任职多年,但是中间也曾外放到地方为官,当官的经验比小苏状元多,不用担心他适应不了当地方官。
小苏状元还是太年轻,官场上不能那么较真,真要按照包大人那么查,怕是整个大宋的官衙都得变成空壳。
贪官污吏杀了一批还有下一批,只靠杀是杀不完的,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才能让衙门更好的运转下去。
年轻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等过几年见多了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就知道到底怎么才能在官场上游刃有余。
当官不要有那么重的杀气,只要能办实事,偶尔有些错处也无妨。
还是那句话,当官不要太较真,要懂得睁只眼闭只眼才行。
这就是包拯教出来的学生吗?
叹气.jpg
许大人看着侃侃而谈的年轻后生,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包拯的影子。
苏景殊没和新来的知州相处过,小金大腿信里没有说太多,他觉得大理寺出来的应该都是说一不二的冷硬脾气,介绍情况的时候下意识收敛三分。
带着新来的知州大人逛了逛州衙,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然后带人去官舍看看。
程元的宅子肯定是不能住的,官舍倒是可以住,但是那地方太奢华,不知道许大人能不能住得惯。
许遵看着金碧辉煌的官舍,抬起的脚落了几下愣是没落到门槛里面,“此处过于奢靡,本官另寻住处便是。”
苏景殊脸上的笑容真实许多,“州衙附近有许多合适的宅子,大人可以直接寻牙人看宅,快的话今天傍晚就能安置好。”
许遵挑了挑眉,“听苏大人的意思,这是料到本官不会住官舍?”
“大人也说了,此处过于奢靡。”苏景殊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人素来清正,自是看不上这等奢靡之所。”
清正廉明的许知州笑了笑,刚来时的严肃之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官舍不好住人,总不好一直这么空着。”
苏通判被他的变化弄的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下官略有想法,想着过些天再和大人商量。”
他都想好了,宅子闲着也是闲着,住人太奢靡就改成书院,登州的官学条件简陋,反正要改善条件,不如拿现成的宅子来改。
程元只修了州衙和官舍,其他归官府管的机构都破破烂烂,和金碧辉煌的官舍一个天一个地,主打就是一个只要他见不着就任他们喝西北风。
将官舍改成书院他说了不算,要知州点头才行,他本来想着等知州上任熟悉政务之后再说这事,既然许大人现在问了,现在商量也行。
苏大人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许知州,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
许大人,您
刚到州衙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笑了?
还、还怪不适应的。
苏景殊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感觉笑眯眯的许大人比刚才严肃的许大人还让他不自在。
不管怎么说,知州上任,通判身上的担子就轻了。
通判大人身边的人也解脱了。
许大人能在这时候被派来登州收拾烂摊子,不愧是理政经验丰富的能臣,上任后没几天就把州衙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干了那么多天还感觉手忙脚乱的苏大人敬佩不已。
就说他这种刚开始当官的不能上来就当一把手,看许大人多厉害。
他干活是事倍功半,许大人干活是事半功倍,让他打下手还行,别的就算了。
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他还是得多历练几年才行。
这不,许大人上任时带着大小师爷护卫小厮,别管衙门有没有能用之人,只他自己带的人就能撑起一个衙门。
不像他,他想带人都没得带,不光自己得没日没夜的干活,连身边人也要和他一起埋头苦干。
看啊,许大人有总师爷和分管各种事情的小师爷,他身边就只有一个小诸葛,就是把小诸葛八瓣儿也比不上人家结结实实的八个人啊。
对不住了老沈,下次再上任一定多带点人,咱这新成立的组合得多磨合磨合,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沈仲元:……
沈仲元看看天天到处乱跑的白五爷,头一次觉得习文不如练武。
白五爷笑的开心,没办法,谁让他们苏大人慧眼识珠找到了能扛事儿的宝,他耐不住性子管那些杂事,只能麻烦老沈连他的那份一起干。
能者多劳,大不了把他的那份俸禄也一起交出去咯。
沈仲元:……
登州官场逐渐走上正规,苏通判终于过上了正常通判的日子。
来时还是夏天,稳定下来已经入冬,好一个跌宕起伏的入职。
登州恢复安宁,京城却热闹的很。
包大人到青州给柴王爷贺寿,贺完寿后直接将柴王府上上下下都请到了京城,说是要请柴家人进京过冬,其实朝中都知道是要带他们进京受审。
柴王府的人老老实实跟他回去还能保住最后的体面,要是不肯跟他回去,那就只能由禁军出面“请”他们回去。
经过刑部大理寺开封府皇城司等各个衙门的会审,襄阳王谋反一案终于告一段落。
和襄阳王相比,在背后操纵一切的柴王府世子才是真正的有野心也有能力。
忽悠襄阳王造反的是他,为李坤安排大船往返于登州和辽东的也是他,柴世子不光策反了襄阳王和荆湖一带的官员,还把京东路都变成了他的大本营。
登州就不用说了,一个李坤就把整个登州祸害的乱七八糟。
青州也不用说,那是柴王府的所在地,官场上上下下都被他柴世子玩弄于股掌,混乱程度比登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京东路的经略安抚使张冲,这人更离谱,说什么因为祖辈和太祖皇帝同在大周殿前为官发誓要效忠柴氏,所以对柴世子忠心耿耿,这么些年一直在官场上给柴世子打掩护。
朝中大臣对这个辩解的反应极其一致:真的不是装的?
同在大周殿前为官?发誓要效忠柴氏?
要不要回想回想大周的皇帝姓什么?你确定当年发誓要效忠的是柴氏不是郭氏?
想造反就大大方方的说要造反,找个理由还那么蹩脚,这让他们觉得大宋的官员都是没脑子的蠢货。
大宋的官员都是蠢货,和这些没脑子的官员同朝为官的他们能聪明到哪儿去?
前有程元后有张冲,要不要这么打朝廷的脸?
更离谱的是,柴世子都快把造反付诸实践了,柴王爷还以为他们就是小心谨慎夹缝里求生存的小可怜。
苏景殊:啊?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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