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昂首挺胸,“本官是为国捐躯!”
旁边仨人:……
散了散了,他们苏大人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正事儿说完之后开始发疯了。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旬休的日子。
几天的时间足够苏景殊等人将州衙摸的清清楚楚,摸清州衙官差的身家背景之后,他们的抄家大业也到了付诸实践的时候。
苏大人打舆论战有经验,登州地界儿不好办小报,但是其他简单的法子供他们挑选。
办小报太复杂,既要写故事还要找书坊印刷最后还
要自掏腰包贴钱,登州不比京城,这儿没有给他们报销花费的上官,只能靠他们自己来琢磨怎么打这场舆论战。
编故事而已,苏大人是行家。
故事内容都是现成的,李坤放着大宋的灾荒不管跑去辽国赈灾救民,肯定和契丹人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什么都别说了,身为宋人勾结辽国,重罪!该骂!
把主角的名字改一改,再把背景稍微一换,没有点名道姓说主角是李坤,但是怎么看都能看出来说的是李坤。
话本子很快写好,登州地界儿应该没有说书先生敢接这个单,于是又到了万能的小诸葛出场的时候。
白玉堂紧张兮兮,“需要五爷贴身保护吗?”
李坤手上的人命不少,要是消息刚传出去就让他手底下的人听到,他们老沈的命还能保住吗?
沈仲元摇摇羽毛扇,“五爷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李坤去辽东的消息本来就是他打听出来的,大人编的故事他已经熟记于心,传播谣言不用非得是说书先生,随便找个茶馆坐一会儿就能把消息传出去,还是让人看不出消息源头的是他的那种传播谣言。
这些事情交给他就行,他好歹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要是散布个消息还把自己搭进去,他也没脸在大人身边待下去了。
苏景殊也不太放心道,“需要易容吗?钱够用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碰上李坤的手下就跑,咱不和他们硬碰硬。”
“需要易容,钱够用,没有别的需要。”沈仲元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散布消息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人和五爷在家等他的好消息就行,他上午出去下午就能回来。
苏通判这边悄咪咪干大事,程知州那边却是沉溺于酒色之中。
李坤的府邸比知州的住处还要豪华,他府上养了不少舞女歌伎,看腻了买一批新的,旧人就送去迎宾楼接客,所以永远不缺年轻貌美的家伎。
程元喝着美人喂的酒,眯着眼睛慢悠悠说道,“庄主,那小子这几天要么在衙门干活要么去街上溜达,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他,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乱七八糟的事情,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那些喜欢多嘴的老不死的已经被他吓唬的不敢露头,姓苏那小子在接风宴上对酒色来者不拒,之后也没什么微服私访为民请命的意思,那些老不死的也看不上这么个刚进官场就有贪官之相的官。
没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他就永远不会知道登州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庄主要是对他有兴趣就慢慢将人拉拢过来,要是对他不感兴趣那就一直瞒着,总是派人盯着多费劲。
“那小子好歹是个状元郎,肯定不会傻到刚到登州就硬来。”李坤眯着眼睛听曲儿,听到程元的话头也不抬的回道,“能在官场上混的都是人精,你也说了他是个心思不正的,心思不正就更难摸清他到底想要什么,且再盯几天看看。”
程元懒得管那么多,他只要自己快活就够了。
反
正四海钱庄不是他的,过了年他就离开登州去别处上任,苏家小子在登州翻了天都和他没关系。
丝竹悦耳,美酒醉人,会客厅中散发着糜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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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正午时分人畜皆倦,段五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
李坤挥挥手让舞女歌伎都下去,瞥了眼呼呼大睡的程元,也没让下人将他挪去客房,直接带着段五去偏厅说话。
“庄主,坊间有人在传您当年去辽东的事情。”段五长话短说,将外面传的事情大致说完,然后问道,“可要属下去查消息是谁散出来的?”
李坤的脸色不怎么好,“传闻没有指名道姓,你现在站出去岂不是表明了说的就是我?”
他是和契丹人有联络,但是他当年去辽东是为了严家人,和勾结辽国没有关系。
外面那传闻直接将他去辽东说成去和契丹人谈交易,他还要上赶着说他当年就是奔着通敌叛国去的不成?
“先不着急,我们按兵不动,散布谣言的人自己就会狗急跳墙。”李坤眸光晦涩不明,“严冬最近可有异常?”
段五摇摇头,“还是见了谁都是那副死人脸,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带搭理。”
“盯紧了,别让他也闹出什么幺蛾子。”李坤对严冬这个手下是既看重又防备,人是他用大批赈灾粮强行绑来的,三年期满就会回辽东。
虽说这两年多来严冬没给他惹过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有反抗过,但是他知道严冬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看不惯。
如今三年之期快到,又恰逢包拯来登州代天巡狩,说不好那家伙就良心发现要和他分道扬镳。
辽东严家的名声很可信,却也不能只靠严家的名声,毕竟他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严家人行侠仗义古道热肠,为了救辽东的百姓能把严冬卖给他三年,严冬也信守承诺一直跟着他,但是他是商人,商人办事从来不看良心,他也不会觉得只靠良心就能将人困住。
手底下的人打不过严冬没关系,能盯住他就行。
他当年在辽东赈济救灾动静不小,也是趁那次机会把钱庄开到了辽国。
登州禁止百姓出海,赈灾的钱粮都是他的,他也没走榷场运粮,旁人只会觉得那些粮食是他在辽国境内筹集的,轻易想不到能从海上运粮。
连朝廷都抓不到他的把柄,坊间的消息是哪儿来的?
那人散布消息时故弄玄虚的把赈灾商人的名字给改了,可近年来在辽东自掏腰包赈灾的除了他李坤没有第二个人,明眼人都知道说的是他。
登州没人敢和他过不去,难不成是新来的通判?还是说那些退休的老不死的贼心不死还想拉他下马?
李坤不确定传消息的是谁,通判那边他一直派人盯着,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这么一看,那些退休官员的嫌疑更大。
怎么着,看说他官商勾结没有用就说他通敌叛国?
他就是真的通敌叛国了又能怎样?京城远在千里之外,那边的大官还能
管得到登州?
禁海的命令是朝廷下的,登州百姓无法出海捕鱼谋生也是朝廷害的,辛苦煮盐却被官府低价收购导致吃不起盐也是朝廷的政策,他要是不和契丹人走海路做交易怎么养活底下那么多人?
见鬼的走私,只要不让朝廷发现,他们就是正经的做生意。
要是登州百姓还能出海捕鱼补贴家用,官府搜刮的那些粮食根本就不算什么,一群老不死的不去管当官的,看他一介商贾好欺负净冲着他来是吧?
“段五,去盯着那几个上蹿下跳的老不死的,必要时候就让他们去见阎王。”李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想和那些退休官员继续纠缠下去。
既然程元没法让他们老实,那就都别要命了。
段五拱手领命,然后问道,“庄主,苏景殊那边怎么处置?”
李坤冷笑一声,“那就是个愣头青,暂且留他一命。”
程元任期将满,他们在州衙上还得有人,比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下任知州,如今这位通判看着也还行。
新来的官刚到任上会收敛一些,以防万一他们还是多观察些时日。
段五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庄主,包黑子巡视完水师营又去巡视步军马军,像是要把禁军厢军都转过来一遍才肯作罢,马上就到发饷的时候,那些新钱是不是要再往后拖两个月再发?”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遇上包黑子。”李坤咬牙切齿,再不情愿也不敢在包拯跟前冒险,“让刁赞通知底下人,铜钱继续铸,暂时别往外发,有什么事情等包黑子离开登州再说。”
他准备多年就等着这个月用新钱换朝廷的钱,包拯一来所有事情都乱了套,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前任通判死那么利索。
让那人半死不活吊着命,八成就不会把包拯召来。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李坤心里窝火,但是又没法将奉皇命前来登州的包黑子赶出去,只能安慰自己再过不久就是柴王爷的寿诞,到时包拯不想走也得走。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动静,管家刁赞沉着脸进来传话,“庄主,州衙的衙役要进来拿您问话。”
李坤愣了一下,“拿我问话?问什么话?”
刁赞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为首之人是苏通判,他说坊间到处在传您通敌叛国,要拿您到衙门一问究竟。”
段五倒吸一口凉气,“庄主说的不错,果然是个愣头青。”
李坤捏紧拳头,“什么愣头青,分明是瞅准机会就来吸血的蚂蟥。”
程元刚上任的时候也是找理由来府上找茬要钱,能说那家伙是个愣头青吗?
见鬼的愣头青,真是看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