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妖兽逃脱之事,岳尔若不敢细想,究竟当日果真是一场意外,还是岳峰主为了挽回岳师兄的颜面而冒险放出妖兽,为他争取获得宗门第一人的另外一次机会。但无论真相如何,岳尔若无法细究,唯恐惹祸上身。
她此时明白,无论自己对游临川揣着何等心思,都应该彻底泯灭,不能再在游临川面前表露出来,否则一旦游临川抖露出天隐峰弟子失职之事,岳峰主定然会受到牵连。
岳师兄已经被宗门放弃,岳尔若万万不能再没了岳峰主这个仰仗。她深知平日里行事过于任性,倘若没有峰主女儿的身份庇护,她定然要过得无比凄惨。
思虑至此,岳尔若弯下腰肢,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求人,姿态生疏,心中倍感委屈。
“表哥已经为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还请你高抬贵手。我——绝不会再纠缠你和元姑娘。”
说罢寥寥数语,岳尔若已经脸色涨红,她不止要哀求游临川,甚至要向元滢滢道歉,才能让游临川觉得满意,不再计较当日的事。
游临川沉声应了,岳尔若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元滢滢心中生出疑惑,她并未径直询问游临川,而是和包思怡私下里悄悄猜测,究竟是不是岳峰主有意放出妖兽的。
包思怡沉思片刻,回道:“依照我看,十之八九是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有岳师兄那般手段狠辣的亲戚,岳峰主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妖兽也已经身陨,再追究它是怎么挣脱封印的也是无用。不如拿这件事作为把柄,岳尔若定然不敢再来纠缠。而且,她以后碰到你,再不能做出趾高气昂的模样,恐怕要躲着你走,还要整日担心你会不会说出秘密呢。”
元滢滢柔声道:“公子不让说,我便不说。”
果真同包思怡猜测的一般,无人再来打扰元滢滢和游临川的清净。她偶尔碰到了岳尔若,对方脸上肆意的神情稍有收敛,轻声同元滢滢打着招呼,随后便送上许多礼物,为的是当时将元滢滢关进私牢之事。
元滢滢未曾觉得受过很多委屈,因此在游临川询问时,她便轻声说出。游临川眉峰紧皱,他显然没有元滢滢一般宽宏大量,脑袋里猜想着元滢滢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私牢中,该是何等惶恐不安。他暗自后悔,自己应该对岳师兄多一些警惕,当初便不会意外坠落无明崖,让元滢滢受了诸多委屈。
元滢滢身子一软,依偎在游临川的胸膛,她听着游临川沉稳的心跳声音,轻声开口:“这怎么能怪公子呢,要怪岳师兄,他做了恶事让公子险些丧命,又让我整日忧心。”
游临川手掌微动,抚着元滢滢柔软的发丝。
“是,都怪他。”
于是,本就处境凄凉的岳师兄的日子,越发变得水深火热。岳峰主被麻烦事缠上了身,不少弟子出言说他处事不公,太过维护岳师兄和岳尔若,甚至闹到了其他峰主面前。岳峰主使尽手段,才没有被责备,堪堪保住了名声,只是他峰主的位置却被免去了,从此只能以一
个长者的身份,在宗门中过活。岳尔若得罪过不少人,在岳峰主出事后便收敛了脾性,但仍旧有人寻上门来,要同她比拼较量。岳尔若不堪其扰,便携了包袱和岳峰主一起悄悄离开了宗门,以躲开不停寻找上门的仇人。
手指翻动晒干的花草,暖融的日光让元滢滢昏昏欲睡。她屈起手臂,轻支额头,竟浅浅睡去。意识模糊中,元滢滢隐约感受到有高大的人影驻足在她的面前。
微凉的指尖挑起元滢滢脖颈系着的琥珀,元滢滢身子一颤,悠悠转醒,睁开眼眸看到的便是墨旬正凝眉打量着虫珀。
“墨旬……”
见元滢滢醒来,墨旬没有即刻丢开琥珀,他眸色沉沉,唇齿间呢喃着:“滢滢,你喜欢它吗?”
元滢滢颔首。
墨旬便抓住元滢滢纤细的手腕,将琥珀送到她手中。肌肤相触,元滢滢才发觉墨旬的身子极冷。她抬头望着日头高照,心中生出疑惑,今日阳光正好,墨旬的身子为何如此冰冷。
“滢滢只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却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人,对吗。”
他每唤“滢滢”一次,元滢滢的耳尖便酥麻一分。她不明白,如今的墨旬为何能将简单的两个字唤得如此缱绻。
墨旬侵身靠近,语气悠悠道:“比如说——我,修为浅薄,无能无用,滢滢可会喜欢。”
元滢滢美眸颤动,她从墨旬的眼睛中看出戏谑轻视,分明他说的是自己,却好似在议论旁人的事情。
元滢滢语气缓缓:“这琥珀虽然没有灵力,但实在美丽。而能够令人赏心悦目,本就是一种用处。墨旬,你并非无能无用,你能够挑选出美丽的琥珀,便很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