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翎骁目光如炬,侧目望去,想要瞧瞧何人如此大胆。
他乌黑幽深的眼眸,正对上一双紧紧合拢的眼睑,唯有纤长浓密的眼睫,在轻轻颤动。元滢滢的睡颜恬静,脸颊泛着淡粉色。因为屋内燃着安息香,元滢滢睡得分外安稳。
睡梦中的元滢滢,尚且模糊地记得,自己和许卓君同处一室。因此,元滢滢指腹微动,轻蹭着宽阔的掌心,也只将对方当做许卓君。
面对一张无知无觉的脸蛋,赫连翎骁眉头轻锁,正要开口质问许卓君,为何隐瞒屋中另外有一人之事。
元滢滢突然侧身,绵软修长的指便将赫连翎骁的手掌捧进了怀中。
触手所及,是生平难得一见的柔软。元滢滢只着单衣,她身子的温度和馨香,透过单薄的布料,传递到赫连翎骁的掌心。
元滢滢柔唇轻抿,像只娇憨胡闹的猫,把赫连翎骁的手,当做了可以肆意把玩的物件。她抓着赫连翎骁的手,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心口按去。
她慌乱焦躁的心口,因为有掌心的轻抚宽慰,逐渐趋于平稳。元滢滢思绪模糊地想着:许卓君人生的高挑清冷,怎么却长了一双宽阔的“巨手”,温度还如此炙热。
许卓君跪在地面,声音平静地禀告着这些时日,她在秀女们之间发现的蛛丝马迹。赫连翎骁本应该凝神听着,毕竟他深夜来此地的缘故,便是为了此事。但此时,赫连翎骁的思绪已经飞远。早在他的手心,轻覆在绵软时,赫连翎骁的眼睛中便浮现出一闪而过的茫然。
他当机立断地收回手,冷眼看着元滢滢没了温热,朱唇垂落,一副分外委屈的模样。
赫连翎骁鼻尖轻嗅,闻到了屋内浓郁的安神香。香气萦绕于鼻,若非赫连翎骁贴身携带着清明神智的丸药,想必早就忍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赫连翎骁凝眉打量着元滢滢,他确信在安息香的影响下,元滢滢不可能是在装睡。但正是因为如此,赫连翎骁才暂时拿元滢滢没有办法。即使面前的女子,如此这般冒犯自己,但谁会出手责备一个睡意昏沉之人呢?
赫连翎骁目光微移,看着许卓君低垂着脑袋,仍旧在缓声禀告着。赫连翎骁扬起手掌,朝着元滢滢纤细的脖颈而去。
清晰的青筋脉络,顺着赫连翎骁的指尾蜿蜒而上,攀附至手背。因为用力,青筋微微鼓动。只需要张开又合拢,元滢滢脆弱的性命,便掌握在赫连翎骁的一念之间。
但或许是夜晚太过闷热,元滢滢轻轻侧身,大片被褥便从她的肩膀处滑落。即使是一件单薄的里衣,元滢滢穿的格外不安分——袖口上挽,衣襟散开,嫩白的肌肤在漆黑夜色中格外夺目。
皑皑白雪似的肌肤上,落了一粒乌黑的小痣,芝麻粒般大小,却极其晃人眼睛。
赫连翎骁的掌心,原本要落在脖颈,却在瞥见小痣的一瞬间,瞳孔微缩。他猛然站起身,动作之大让许卓君面露诧异。
偏偏,无论赫连翎骁见到何等景象,都无法厉声指责面前沉睡之人,在矫揉
造作,故意引诱自己。
赫连翎骁抬步而去,只留给许卓君一句:“不要再自作聪明”。
许卓君缓缓站起身,眼底丝毫睡意都无。对于被毁的半张脸,许卓君并不在意。只要能够完成任务,这半张脸是真毁假毁,都无关紧要。但若是付出代价,换来的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秀女,被遣退回乡,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许卓君心感挫败,只望着窗外的月亮凝神思索。直至日头升起,许卓君才整理好思绪。
元滢滢丝毫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姿态慵懒,望向许卓君的时候,半边光滑的肩头还露在外面。
空气中残留着线香的气味,元滢滢绵声喃喃道:ap;ap;ldquo;这香甜甜的,闻久了却有发沉的滋味。?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许卓君靠近床榻,闻到了赫连翎骁身上惯用的沉香木味道,听到元滢滢的这番话,便随口道:“这香本就是甜味,至于发沉的味道,应是屋子原本的气味。换上崭新的被褥,便没这种味道了。”
元滢滢似懂非懂地颔首。
距离考校天赋才艺,尚且有几日时间。元滢滢每日,都能听到袅袅歌声、乐声相伴。她依窗听着,偶尔跟着学几句吴侬软语。元滢滢的嗓音本就清悦,刻意放缓之后,便越发娇柔,惹得许卓君侧目望去。
有名医出手,许卓君脸颊的青黑痕迹,已经褪去许多。她弹得一手古琴,对琴技聊熟于心,无需特地练习,便能通过择选。但许卓君和元滢滢朝夕相处,却从未见过元滢滢练笔墨,或者一舞。许卓君心有疑惑,但她向来不是有意打探之人,便从未同元滢滢问过此事。
附近绵绵高山,有一座道观。秀女们无论是信不信这个的,皆去过道观一次,祈祷有个好运气,可以顺利通过择选。
仙姝县也有道观,但只一个老道士,带着一个小道童,整日嘴里说着结仙缘云云的话,格外无趣。元滢滢听闻此处的道观宏大,光是道士,便有二十人之众,道观更是庄重宏伟,便有心一观。
许卓君不喜凑热闹,便拒绝了元滢滢的提议。
元滢滢并未因此没了兴致,她照旧早起,换上姿态飘逸的衣裙,便往山上走去。
通往道观的台阶,便有小道童正在清扫。待元滢滢走至道观门外,小道童已经打扫完毕,手中捧着一铜盆,手指微挑,正在泼水。
陈梦书和一众秀女,从道观中走出。陈梦书只一眼便看见了元滢滢,虽然元滢滢身穿的衣裙,并非是什么名贵料子。但她身姿窈窕,和一身暗蓝色道袍的小道童站在一处,沉静且显眼。
陈梦书展颜道:“滢滢怎么一人来的,没有旁人相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