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时白自然清楚,不让元滢滢进宫,会招惹出多少麻烦,可他仍旧这样提了,可见在他心中,这些麻烦都是可以解决的,只不过要耗费些功夫罢了。
元滢滢忽然身子一倾,双手环住元时白的劲腰,将鬓发抵在元时白的胸膛。
元时白的胸膛温暖干燥,让元滢滢觉得莫名安稳,她柔声道:“阿兄,我知阿兄此举,是要我自己选择,不必因为父母的施压而进宫。可是阿兄,覆水难收,已经向圣人禀告过的话,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
元滢滢仰头,轻抬起柔白的脸颊:“世人常说,枕边风是最简单容易的法子。阿兄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但若是能为阿兄吹一吹圣人的枕边风,我心甘情愿。”
她的双眸水波晃动,分明身姿柔弱的宛如一株蒲草,但却愿意为了元时白,甘愿进入深宫。元时白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在悄然破碎的声音,在他回过神时,他的手掌已经抚上元滢滢瘦弱的肩头,声音郑重道:“好。”
这些时日,元滢滢不常往围猎场去,只因宫中传来消息,陆应淮似乎厌倦了骑马射箭的女子,又喜女子吟风弄月的模样。元滢滢隐约觉得,即使她照样学样,也不过能博得陆应淮的一时注意,终归不会长远的。
她耗费许多心力,才在骑马射箭上渐有小成。此时又因圣人的喜好转变,而转去抚琴弈棋,恐怕还未学成,圣人又变了喜好。如此忙忙碌碌,却见效甚微。元滢滢便抛弃传闻,只一心喂养白兔。
白兔腿上的伤渐渐好了,受伤的地方生出了柔软的绒毛,同周围的雪色皮毛混合在一起,看不出差别。
或许是白兔受了惊吓,因此它待
元滢滢很是亲近。这只白兔不似其他的白兔,喜欢四处乱跑,它只是安静地蜷缩在春桃给它准备的竹笼子里。待元滢滢一出现,白兔便会扑腾着腿,跑到元滢滢的脚边,轻蹭着她的裙角,顺势卧下。
见状,元滢滢便会把白兔捞在怀里,放置在膝上,轻揉着它雪白的皮毛,将下颌抵在它的柔软中。
春桃进屋时,元滢滢正为白兔梳理着绒毛。春桃面色郑重道:“大娘子,宫中来了旨意,要大娘子进宫去。”
白兔原本垂落的耳朵,随着元滢滢抚摸的动作停下,慢慢地竖了起来。
春桃刚说罢话,便有人来领元滢滢往正厅去。
元家父母,元时白同元明珠都在厅堂。元滢滢常待在元时白的偏院中,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元明珠了。今日一见,元明珠眼底略带郁色,再无往日的肆意。
元母见到元滢滢,拉着她的手臂,跪下接旨。
来传旨的是冯英,此次陆应淮召见进宫的,有一行女眷。但其余女子,都是由其他小太监前去传旨,只有元滢滢这边,是冯英亲自前来。
此事并非陆应淮出声授意,不过冯英想到陆应淮命人传旨时,随口说的一句话,便决定亲自前来。
宫中旧例,除了选秀出身的女眷,一进宫便有名分。像元滢滢这般,被传召进宫,只得了个女侍的名号。若是有一日当真得宠,才能由女侍,变为圣人的妃嫔,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冯英念罢旨意,面上笑盈盈道:“元大娘子养的白兔,伤应该好了罢。”
元滢滢柔柔颔首。
冯英笑意更深,渐渐点头:“那便好。圣人还惦记着那只白兔呢,只嘱咐我说,要让元大娘子带着白兔一同进宫。”
元滢滢便命春桃将白兔抱来,冯英看白兔比起在围猎场时,身子丰盈了许多,可见元滢滢是用了心思的,心中越发满意。
两人言语自然地说了几句话,但元父已经面色微变。冯英跟在陆应淮身边,性子也随了圣人,面上笑盈盈,其实极其难以讨好。如今见到两人相谈甚欢,可见元滢滢和冯英有几分交情。
元父便道:“可要留下喝杯清茶?”
冯英欲要拒绝,但看着元滢滢轻抚白兔的柔美脸蛋,顿时变了心思。
“那便叨扰了。”
元父领着冯英去饮茶。
元母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但隐约可以瞥见她眼底的青黑,可见这些时日,她心中并不畅快。元母自然也觉察出,元滢滢和冯英不是第一次见面,便出声询问缘由。
元滢滢不做隐瞒,只道自己去围猎场学射技,碰巧遇到了陆应淮。
陆应淮顺势将白兔托付给她照料。
她语气平缓,显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同。但元母却觉得不对,宫中妃嫔不在少数,倘若陆应淮想要养兔子,随意交给哪一位妃嫔都可以,何必舍近求远,交给元滢滢养护,轻易也看不着。
元明珠便道:“阿姐一女子,做甚要往围猎场去。那围猎场多是男子的天地,难不成阿姐还对往日的情郎念念不忘,想着趁机见他一面,以延续旧情。”
话虽如此,元明珠心中不觉得元滢滢有如此胆子。在她看来,元滢滢若是当真有和情郎私会的胆子,过去怎会被逼着和情郎分离。但她看着待自己疏远的元母,却对元滢滢颇为关切,心中难免不平,便特意说出这种话。
但元滢滢还未开口,元母已经扬起手,打断了元明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