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妖尊圣君?”
魔域弟子顿觉金环烫手,后背渗出一抹冷汗。
无绝妖域的妖尊并不少,从万年到百岁都有,但能称得上当世圣君的,只有寥寥数位,歧途,不寐,戮世,噬心,以及妖祸永劫。
他们魔域虽有魔君,却因为大母魔碑还在沉睡,不能诞生主君,导致魔界各自为战,远不如妖界的势力齐全,统御分明,连带着他们这些弟子,在妖族小侯前都不自觉弱势起来,何况还是圣君尊者亲临?
不知来的是哪一位?
魔域弟子懊恼无比,他哪里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快八十二岁的高龄还没突破,他叫她一声师姐也是看在驭兽一派的面子,可不曾想这普通弟子身后竟然有妖尊撑腰!
关系户怎么得罪得起!
“这,这金环,我低贱之躯,着实不配,圣君还请收好。”
魔域弟子恭敬奉上。
“说是赏你,便赏了,收着吧。”
这妖域圣君生得一张金风玉露的桃花面,黑瀑般的长发曲曲卷卷,如同小蛇蜿蜒爬行,领襟嵌着白茸茸的、纤尘不染的冷香毛领,若不是他身处这风起云涌的奉皇刹,倒像是个来进香拜佛、顺带偷香窃玉的翩翩公子。
然而那小杀胚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让魔域弟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过是一副脚镯。”
大师哥洛胜水虎口一张,含住了阴萝的脚踝,占有意味浓烈,“师哥去寻最好的神天精金给你造定情信物。”
阴萝正在怒头,脚踝撞开他的手掌,“黏糊糊的,白天就湿手,恶不恶心呀,别碰我!”
“……”
大师哥呼吸剧烈起伏,双眼爆出红絮,又很快归于平静,指根轻轻拂过她暴怒的经络。
“好,是我的错,我不该湿手,我不碰,师妹别气。”
大师哥身后就是诛神折魔宫的十二洞天,除了在外远游的老七跟老八,其余的都来了。
师弟师妹们是见识过大师哥当家的狠戾无情,就连掌君师尊也提防着他的突然反水,从不让大师哥插手他湮厄巅的主宫事务,这首席师哥带着次席师妹外出一趟后,就彻底沦为金骋萝的骑座,竟是很甘愿任由她呼喝打骂。
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堪称诛神折魔宫第一奇景。
二师姐脸色复杂,“我记错的话,小师妹好像就是祭了一个度厄大师哥,才拜入师尊门下的吧?大师哥知道这事吗?”
她感觉大师哥这种称呼的,近些年来似乎也有些危险,位居师尊之下。
二师姐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庆幸。
还好她是平平无奇只是杀了赌鬼全家才修绝情的老二。
三师姐老神在在,“我看大师哥暂时还祭不了,该祭的是那圣君,小师妹气得这么狠,不挨几顿,很难过去。”
四师弟更淡定了,“那更好,我们这把稳了。”
众洞天弟子
都表示很赞。
你们玩你们的虐恋情深吧,不要牵连我们就行。
自从这金骋萝加入十三洞天,他们四年间从不停止明争暗斗,原以为只是一个娇恶的祖宗姑奶奶,那一身弱骨香肌,很快能被他们吞得筋骨不剩——
简直大错特错。
而在当前,阴萝同这驭世宗的弟子打了个照面,他们有些震惊,有些畏惧,而新弟子更多的是茫然,不明白怎么突然僵峙起来。
凌穗儿却是没有什么惧怕的。
她这四年来被宗门呵护得极好,密不透风娇养着,连那普通的面容都被滋润得唇红齿白,有了几分小美人的风貌,更有楚穗穗的贴心陪伴,早就将那一次阴萝勒颈的阴影忘得一干二净。
擦肩而过之际,驭世宗诸弟子只听见这折魔宫的小煞星丢下一句——
“不着急,咱们慢慢玩儿呗。”
那条嗓子是蜜的,甜的,却叫他们不寒而栗。
楚穗穗则是心惊胆战,这金骋萝行事嚣张跋扈,究竟是不是那神天恶姬?
可若是她,怎么百年之内毫无动静,偏偏这五年才异军崛起?
次日,四界契约组成的钧天台择选弟子进入大螺顶。
毫无意外,在实力为尊以及门庭强悍的支持下,诛神折魔宫的十名弟子全部入列,众人看他们男君朗目疏眉,神明爽俊,女君乌珠顾盼,香肌玉肤,这样站成一处浓艳绝景。
谁能想到这群俊美弟子入了绝情门墙,是杀父杀母杀至亲的至恶邪物呢?
凌穗儿跟楚穗穗一个是高龄炼气,一个是根本没有任何修为,起先并没有进入资格,还是驭世宗缴纳了一笔庞大的灵晶,将她们垫在了后头,这引起了四界弟子的不满。
两女并未在意,仍旧沉浸在ap;ldquo;虏获男狐狸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追爱计划里。
楚穗穗低咳一声,凌穗儿脸颊红扑扑的,望了一眼身侧的狐狸妖尊,他似乎没睡好,懒洋洋耷着那丝绒般的黑浓眼睫,凌穗儿从指戒里拿出一串海棠果的糖墩儿,伸出小粉舌尖,轻舔了起来,边啧啧出声,惹得附近的男弟子都埋下了头。
阴萝:?
搞什么?
暗号?
见她表情不善盯着这边,容雪诗也微微拢起眼睫望着她,梢头弥漫一点润湿的水泽,连带着这一双狐狸桃媚眼都清纯无害起来。
双方隔着一群乌泱泱的人马对视,大有“你等着我立马收拾你”、“有本事你来你来你来”的硝烟对峙意味。
片刻之后,钧天台释出清光,牵引着众弟子进入大螺顶。
容雪诗不紧不慢混在低阶弟子里,他后背扎着一阵锐厉的锋芒。
这宝华大螺顶倒悬在云海之上,一切事物都是静止的,阴萝这一队精英人马率先进入牌楼,做先锋开路的,寻宝材的,找功卷的,御守断后的,配合得无比默契,低阶弟子哪敢捡这一群杀胚的漏,见他们头顶血煞浓郁,都识趣绕着走开。
但凌穗儿不愧是返天珠选中
的第一任主人,她在楚穗穗的怂恿之下,碰了那一面刻着空乐双远的功愿镜台。
阴萝只觉头皮拔紧,就进入了镜中,满目的烈红。
是喜堂。
也是凌穗儿梦寐以求的风光大嫁,她转身就换了一套嫁衣,挽了一段彩绸。
至于阴萝?
喔,在自卑老实人凌穗儿的美梦里,她当前的身份是高堂,这场婚仪的恶毒小后母,还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
——是绝对不会抢婚的人物。
至于她的雪诗哥?
喔,是她的继子,也是婚宴的男主角。
死狐狸那一把纤腰穿戴起这种艳的,彩的,荤浓的色,美得凌驾于众生之上,死狐狸生性散漫,不爱束发,只在耳畔挂了一串小玫瑰俏色葡萄玉髓,照得那头细卷乌发愈发深邃峻丽。
四界各宗的弟子也被卷了起来,充当起这场婚宴的司仪,傧相,亲朋宾客,他们比阴萝迟了一刻清醒,神色怪异看向婚宴的女主角。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