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萝轻笑,“那杂役弟子可了不得,全宗门都做了一个预知梦,梦里她会在强敌入侵宗门时,给大家温情告别一番,再拍拍屁股跳了,可把他们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她死之后全宗门都后悔莫及,如今好不容易有弥补亏欠的机会,可不得使劲补死她?”
“……啊?”
掌君饶是见惯风浪,都没听过这样离谱的,而她也不愧是阴萝母女的血亲,半天憋出了一句。
“生前不呵护,死了才珍惜?闹呢?”
关键是你们后悔你们的,扯我金家下水做什么?
当你们火葬场的忏悔战利品?
掌君觉得这可太晦气了,她捏了捏鼻,不再去想,转而热络起了度厄剑派的天骄首席,“好俊俏的外甥女婿呀,我骋萝从小就是有眼光的。”
阴萝:“不是女婿,是炉鼎呀。”
姨母:“???”
姨母当场昏厥过去,看来我金家还是难逃一劫!
度厄剑派是什么地位?
是剑宗第一圣地,诸世十大教派,首徒行走已是顶尖天骄,更是下一任的剑派大掌君,姨母都不敢想阴萝有几条小命可以镇住这等煌煌天命!
“……你别。”
旧水榭的堂前,谢灵吟有些羞恼,“总在别人前提起这回事。”
姑奶奶是个不肯接受忤逆话儿的,她脸儿沉了下来,撅臀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ap;ldquo;怎么,做我炉鼎很委屈你吗?那你走好啦,人家稀罕你呀。a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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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吟手足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快来哄我呀。”阴萝抛出一枚小原胚,经过她的日夜淬炼,显出了一支冷峻小长枪的轮廓。她正用浮屠度厄火烧着呢,脸颊就被/干燥的、温厚的少年手掌抚摸,他犹豫片刻,缓慢贴上她的唇。
从唇缝流泻出热息与桃水,颤栗得他有些站不稳。
阴萝已经养出被人喂饭的习惯,没什么陌生与抗拒的,懒洋洋仰着颈儿,把唇儿给他顽,自己则是指尖顶着火,玩着小长枪。
谢灵吟又是一把酸意,到底是被温润了多少遍,她才能这般镇定自若被他吻住。
他忍不住用了几分烈劲。
阴萝瞟他一眼,他又渐渐伏落双肩。
剑道天骄没有抱着他的剑,双臂撑住椅柄,胸膛下陷,他忍去酸涩,轻柔含住那根小绵软舌,好像要化在了身体里,竟是这么乖的姿态。谢灵吟发现,只要你满足了她,哄顺了她,她就跟那翻开肚皮的狸奴似的,也由得你摸一摸软热的。
他抵着她的唇,细细喘动,声嗓虚哑又柔润,“这器胚怎么不练成剑胚?”
阴萝奇怪道,“我又不入剑宗,自然不练!”
“……你不入?”谢灵吟急了,压住她舌根,“你要去哪儿?去得可远?那两个月——”
他刹住了话头。
“放心,千山万水,我也得去钻一钻咱们小天骄的窝儿。”她惯是没心没肺的,“我要拜入诛神折魔宫!”
“什么?!”
谢灵吟骤然惊觉,“那是绝情教派,大掌君练绝情道,门下十二洞天,净是一些杀父杀母杀师的绝世恶人,你去那里,你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他紧捏住她的手,“不行,你不能去!还是随我回度厄剑派,我让师尊再给你赐一枚原胚,你练成剑器!”
“然后呢?”
这乖猫歪脸问他。
“什么呢?”
阴萝舔了舔唇,“然后呢,我就被你藏进被窝里,剥着漂亮的衣裳,啜着甜蜜的唇,给你疼一辈子是不是?说要做我炉鼎,你是把我当小妻子养呀,小天骄,小剑道,你要废了我,你好贪心的呀。”
他喉结微微滚动,“我并未——”
她却搂住他的颈,细牙啮着,“哪,你信不信,只要我躺下来,乖一点分开我的腿儿,我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日后你做大掌君,我就是掌君夫人,可这权尊是虚的呀,你终有一天会死的,到时我又怎么办呢?再寻个强者,把裙儿掀掀,再勾一勾他的腿喔?”
“我是小蠢货么,凭什么要把虚无缥缈的情欢做我的依靠呢?”
“还是你要我学那凌穗儿张穗儿什么的,也搞那一套没什么屁用的死后火葬
场?”
谢灵吟喉头愈发紧涩,竟有些抓不紧她。
堂前浮动着昏暗的尘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葡萄眼儿淋着晦暗,唇上却似烧了一把火,“我生前就要风光万丈,诸神拜我!死后也要天光昏暗,诸魔贺我!”
少年读不懂她的野心与阴毒,他只是担心她会尸骨无存。
他低声。
“可,可这二十万年前,你要是死了——”
二十万年后的天帝妹萝,太阴帝君,甚至是极乐小教主,都会不复存在。
“我没有死在男人的床上,死在我的野心里,会很可笑吗?”
谢灵吟没有说话,他的巅顶骨被一支华艳至极的金花箭贯穿而过,凌厉的,呼啸的。
于是。
当她双手磨入膝盖,他情不自禁为她而高颤着剑心。
未时,诛神折魔宫。
谢灵吟亲自送阴萝拜的师,她身怀天罪道体,天赋异禀,心性至坚,果然被那绝情道的大掌君看中。
那绝情大掌君饶有兴致,“这度厄剑派的谢小剑君,是你的小情郎儿?”
谢灵吟知道她又要说什么炉鼎,她那张嘴得理不饶人,总爱贬低他,他也习惯做她踏脚石,因而平心静气站着。
可过耳的却是她娇烈甜蜜的笑声。
“是我的小夫君,未过门的呢,掌君可不许觊觎。”
轰然。
凌冽风声碾过他的双耳,模糊得尖锐,他惊颤抬眸,映入眼的却是她弯弯的笑唇,慵懒的眼窝。像是某个平常至极的清早,栾花带点清苦,她睫毛湿润,软软耷耷趴在他的胸前,还含着他的娇媚纯真。
坦率的,不需要掩饰的,偏爱。
“入我门墙,当杀天杀地杀神杀魔,杀尽一切动心之外物。”绝情大掌君仍是笑声不断,“怎么办呢?你俩人情丝交缠,分明是动心之象,得死一个才行呀。”
谢灵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牵起双手,这祖宗骂得极脏,“杀你个鬼呀,我把他弄到手多不容易呀,你守寡多年没有好滋味儿,可别毁了我的好滋味儿,走,这师我不拜了,咱们回去做小废物!”
他被她这脾气弄得无可奈何,也反扣住她的手掌。
“那就走。回家。”
他脸颊泛开淡淡的血晕,“……嗯,我们的家,姨母等着我们呢。”
但谢灵吟仅走出一步,后背张起剧烈疼痛,从他的视处,缓缓滑出一支银亮长枪,血槽狭长幽暗,那头系着的,是他前不久刚绑上的一段枪缨。
鲜烈的,夺目的,一往无前的。
他艰难回头。
她离他并不远。
半高蓬松的短狼尾,脸颊垂飘着两根冰银色的小辫子,脖颈细细嫩嫩,似新出锋的春笋尖儿,约束着一根猫睛玫瑰色小绸带,连带着眼睑下那两枚红痣都娇艳起来,宛若一尊娇俊无双的小观音。
“呜呜……我也,我也不想这样对你的。可是。可是。”
红痣小观音泪珠濛濛,罩着那两枚红痣,无端妖异起来。
“万物都会凋零,唯我功行不败,方称至尊,你既然中意我,你会以死成全我的至尊道途吧?”
“你爱我的,你会的,小夫君对不对嘛?”
若天。
借我一身红衣猎猎,我必定无情无爱,败尽这诸世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