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后,收拾残局。
“多谢恩公的搭手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回报,愿当牛做马——”
新娘盈盈一笑,折腰下摆,她眼波流转,还未说出下一句以身相许,赤无伤扒拉两条长腿,躲进阴萝的身后,因为身量正正好,他将下颌卡在小青梅的发旋里,理直气壮把她当脑托小桌。
蛇蛇:?
鸟,你礼貌吗。
赤无伤接到小蛇的冰冷眼芒,双掌熟练按住她的肩膀,小声地说,“小爷的话本可不是白看,这路见不平,婚宴献祭,拔刀救美人,要是英雄长得不错,衣衫也华美,美人肯定说要当牛做马,以身相许!”
“小爷全中,你要护好小爷的贞洁!”
阴萝屈膝往后踹,他双腿岔开,刚好躲过气浪,他笑嘻嘻道,“踹不着啊,小蛇你是不是没吃奶没劲儿啊。”
却没躲得过小蛇精准扫荡的巴掌。
赤无伤:“……”
阴萝:“说说,什么感想?”
赤无伤反省:“早挨晚挨,迟早要挨,祖宗要命,不留五更。”
阴萝:“下次还躲吗?”
赤无伤:“……”
你都要踹裆了一万次也得躲啊。
新娘额头细筋微跳,她转向场中唯一的正常男人,“恩公,小女子这条命就是你了……”
蛇蛇:“杀敌的是我,你的命我怎么没份儿的?”
作为一只精打细算的蛇,她出力最多,还没占到便宜,她不爽!
赤无伤用喉颈顶了顶她,说得极其欠揍,“你看看你,这么矮的身板儿,能追得上咱们龙精虎猛的四哥吗?”
“你个大鸟懂什么呀,我这叫反差!”
“行,反差,小爷试试?”
“试什么?”
“试你龙精还是虎猛!”
赤无伤单手茬过她的肩胸,把她脚不着地拎走,还不忘朝着李潜声挑眉,“冲您来的啊,咱们就不掺合了。”
于是这俩就地取材,扒了几株马尾松,在村口烧起了篝火松塔。
村人们议论纷纷,远远观望,不敢靠近,倒是跟他们坐一桌的小孩儿,很不见外上来讨要,经过方才那一手报将军方位,赤无伤俨然成了小孩的王,跟他们闹成一片。他拨了一些烤好的松塔过去,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位新娘姐姐有口音,不是你们本乡的吧?”
小孩吸了吸鼻涕,捧着松塔,烫得嗷嗷直叫,“不是,她是逃荒的,被村长收留,主动要给我们当五通的新娘!”
逃荒?
他们一路北上城池,越上越繁华,甚至出现了穹灵顶没有的赌坊跟妓馆,哪门子的逃荒?这位新娘还真当他们是小孩桌的了,连鞋子的尘泥都没洗干净,这么好糊弄他们。
俩死对头对视一眼,都意味深长笑了。
阴萝在他的掌心写下兰那二字。
赤无伤反抓着她的手背,落了
个公主的字印。
赤无伤:“看来咱们四哥要受累了。”
阴萝同样是一副看好戏的坏胚样子,幸灾乐祸,“哥哥嘛,能者多劳。”
赤无伤凑近她那枚蜜蜡耳珠,指头拨了拨,那耳珠陷进柔绵的耳肉,“你不吃醋?那九颗头先前可是在意死你了。”
“别玩我耳朵!找死啊你!”
阴萝伸手劈开,他臂掌架了起来,略带一丝不满,“那死太监玩得,怎么老子就玩不得?”
“你当太监就给你玩呀,你去呀。”
赤无伤一噎,他别过腰,嘟囔道,“净欺负我,你个讨厌的小蛇鬼!”
他用树枝拨开松塔,挑出一颗最饱满的,也不等放凉,他双手捧着剥开,油脂略微粘稠,爆开粒粒酥松,少年挑出蜜褐色籽儿,细细搓干净后,又用帕子揉了一遍,他也没给阴萝,就用衣摆随意兜着。
阴萝顺手牵羊,吃得精光。
等李四哥哥赶到村头,这一对儿已经背对背,坐在门槛旁,懒洋洋打起盹儿。
夜色昏沉,风平浪静,屋瓦还弥漫着一股喜宴炮竹的浓烈味道,掩盖了血味的腥膻。
篝火哔哔啵啵燃着,爆开几粒火花小星,脚边是一堆烧尽的松塔,偶有一两只胖橘家猫经过,尾巴尖儿卷过少年的裤腿,他睡眼惺忪,拨了拨它们肥咣咣的小猫臀,赶它们快走。
“别叫了,吵醒祖宗够你喝一壶的。”
李四哥哥:“……”
这俩到底干嘛来了。
赤无伤见正主回来,啪的一声,往人脑壳上贴了一张禁听符,“那新娘以身相许的如何了?还是说你们今夜洞房?”
李四哥哥:“……”
他深吸一口气,“她与父母失散了,带她北上找找。”
救下的新娘叫荟娘,并不是本乡人。
少年喔了一声,他不感兴趣,伸掌抄起郑阴萝的腰儿,把她横抱起来,李四蹙眉,挡了挡,“你要带她去哪?”
“睡觉呀,还能去哪儿。”少年的笑意明显又刺眼,“怎么,难不成四哥以为我们要去洞房吗?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纵然我跟她睡同一张床榻,这祖宗也只会把我当她的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