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音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晚池。
在她的印象中,陈晚池一直都是坚韧的,向上的,所向披靡的。有时候还会有些迷糊,剑尖之下还隐藏着不愿输人的傲气。绝对没有过像现在这般处处透着嗜血与暴躁,以及,狼狈。
盛怒之中无法控制自己的陈晚池战力很强。
已经走到绝境的喻雪浓不得不破釜沉舟一搏,所以招招杀机,而陈晚池完全不在乎什么技巧,拿着剑的她一招一式全是硬莽。
他们两人明明有着境界差,全盛时期的喻雪浓连化神都没突破,可眼下他的气势却半分不输陈晚池。越境界杀人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天才。
他疯,陈晚池更疯。她的心中仿佛住着屠戮的猛兽,平时随和温婉不露半点破绽,现在那猛兽被放了出来,每一个动作都在想办法和对手同归于尽。
不过几十招的功夫,陈晚池已经浑身是血。大部分是她的,小部分是喻雪浓的。喻雪浓也好不到哪去,他的一只手已经被陈晚池砍下,胸口塌陷了一块,因为醉生梦死他身上多处血肉已经腐化,白骨内脏隐隐可见。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喻雪浓不是陈晚池,他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活下去,他不能让这个疯子拖住他的脚步,“你受我神魂攻击神智全无,再这样下去你压得住你体内的那个东西吗?”
他说的每一句都想让陈晚池思量她这么做的后果,但陈晚池压根不听,甚至用剑削掉了他一张嘴,让他露出森森白牙。
“果然疯了!”喻雪浓见说不通她,只好转向场内另外一个有话语权的人,“你现在让她停手还能救她。”
林南音闻言,面对前方她加不进去的战场她眼皮动都没动,只说了一句话:“晚池,杀了他。”
她的话仿若让陈晚池拆开了最后的枷锁,原本陈晚池就招招拼命,现在更是气势一变,俨然已经将杀喻雪浓当成了她此生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剑影刀光,地毁天崩。
不需要等待许久,喻雪浓就已经浑身重伤。
他终于感到害怕,想走,可哪怕他人已经匿入虚空也能被陈晚池从虚空中揪出来给他胸口来上穿膛一剑。
正是这一剑让喻雪浓没了挣扎的力气,他单膝跪地,眼里满是不甘。
他不相信自己的下场就是这样。
在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被杀,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为什么?”他看向场外清醒的那个人,“我和你从前结过怨?”
这个人对他的杀意有多深他再明白不过。
可为什么呢?他分明和这个人都不熟。
面对他那不甘的眼神,林南音给了他答案,“我和她,都来自南荒。”
这个回答让喻雪浓先是诧异,继而瞳孔紧缩,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点因早在两千多年前他就已经种下,而现在他尝到了果。
假若他够强,他可以以强
者之姿拍碎一切因果。可他还不够强,所以处处受限制,先是一点点被绊住,然后被套牢,最后逃无可逃。
像是不满意他就这样爽快死去,林南音又补了一句,“凌云宗的宗主令现在在我手里。”
若说刚才林南音的回答让喻雪浓恍然,那这句话则瞬间让他陷入了狂怒,眼珠发红。
如果不是她的阻拦,他早就已经顺利进入灵界拿到凌云宗宗主令。
那场两千多年前的机缘本就是为他继承凌云宗而准备的,不然他不会在重伤之际侥幸进入那个溶洞,而那溶洞的尸骸手里又恰好有着关于那灵界的所有信息。
他怀揣着这份机缘走了将近三千年,就差临门一脚,却倒在了这个天赋没有丝毫可圈可点的人手中。
真是可笑!
“哈,”喻雪浓张嘴大笑,没有了嘴唇阻挡的牙齿满是血红,他死死盯着林南音,宛若恶犬,“我诅咒你……”
他的话似乎在言出法随,这四个字一出口林南音便感觉冥冥之中犹如道心誓言一般的‘规则’在朝着她聚拢,然后随时往她骨血上刻上什么一般。
但好在,喻雪浓这诅咒在说到半道时戛然而止,因为陈晚池一剑劈开了他的脑袋,连带着他的舌头一起,上下各半。
诅咒没有念完便中止,那点冥冥之力自然也很快消散。有风吹过,‘风若若’彻底变成尸体,喻雪浓也从此消失,尸体之上只余一道脆弱的残魂。
“别杀我……”真正的风若若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她祈求地望着林南音,希望她能给她一道活路,“我知道他用的什么功法,无论是他之前用的神魂攻击还是刚才的诅咒之术我都知道,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将这些功法全部都告诉你。我是无辜的我想回家……”
她话没说完,整个魂体就被手伸过来的陈晚池抓在手中,一捏,彻底爆开。
林南音没阻止,尽管喻雪浓的功法的确很吸引人,但……风若若这种堪比喻雪浓的祸害,还是一并杀了比较好。
连杀两人的陈晚池手里还拿着剑,周围没了对手,她那双只剩下血窟窿的眼睛当即望向了场中唯一的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