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叫朱明贺的散修应该是为大家寻对了路,在馒头堡往晨光出现的方向走时,死亡之风就大家体感是越来越烈的。
林南音炼体有所突破之后,周围的死亡之风会让她感到疼痛,但不会轻易受伤,可随着馒头堡的移动,她身上再次出现了伤痕。
其他修士也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因为冰珠的消耗速度正在变快。以前一天一千枚冰珠左右,现在已经在往一千二的数量上递增,而且还越来越快。
“我们这应该是在往冰原更深的地方走。”这个认知让大家既高兴又觉得危险。
往冰原深处走说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一直走下去应该能走到标记点的地方,可冰珠这消耗的速度又让他们觉得惶恐,而唯一缓解这惶恐的办法就是继续想破脑袋的捡冰珠。
他们感觉哪怕将来自己就算离开了这鬼地方,估计捡冰珠的那种破习惯也会牢牢的印在他们的脑海里。
好在捡冰珠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半点作用都没,过去半年里,馒头堡除却堡内的一千八百个普通堡民,剩下一千三百个修士里有一半都有所突破,特别是明月圣地的那些年轻弟子。
他们来的时候一共是十九个人,现在已经有五个成功筑基,剩十四个有五个都在练气大圆满,别的全都进入了练气九层。
“但愿我们在出冰原时也能筑基成功。”这点是支撑他们一直在遭受苦痛循环的第二大愿望,第一大愿望则是好好活下去。
死亡之风的加强馒头堡移动的速度变慢,他们在冰容器的冰珠数量下降到一半以下后会先停下来,等超过了才又继续前进,如果冰珠数量降的太快,他们还会往后退一退。
这样一直向前,时间渐渐成为了一个数字。
一天、十天、一个月在大家看起来其实都差不多,打开窗户永远见到的都是无尽的冰原。
只有堡内的孩子在逐渐长大。
在罗崖柏的女儿罗叶子从小孩长成少女时,林南音不经意间看到她才发现她竟然已经长大。
长大后的罗叶子没有和他父亲那样成为天赋异禀的人,甚至,她都没有灵根。
她虽然有她的父亲庇护,但在风停时还是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可普通人不比修炼者,在一次外出时,罗叶子因为带着的皮裘手套破了道线离开一道缝隙,她的手无处可藏,等回到馒头堡时,她的小拇指冻坏了一根,需要砍掉。
罗崖柏在得知后,疯狂用灵力想给女儿修复身体,但都无济于事。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他第一次主动同林南音说话,眼里还带了一丝祈求之色,“只要你能帮她,我可以当牛做马,以后唯你是从!”
林南音有办法吗,有,但暂无无用,“我会炼制一枚生骨丹,但没有药。”
冰原的贫瘠让她无能为力。
“爹,没事的。”最后反而是罗叶子安慰父亲道,“潘叔李婶他们都也这样没了好几根手指脚趾,不是一样好好活着。爹,您帮我把指头砍下来吧,您砍的话,我应该能忍住疼。”
罗叶子很乖巧,她主动张开了手,然后笑着看他父亲动手,仿佛这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罗崖柏看着女儿那根已经坏死的手指,喉咙一点点收紧,像是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感到无比窒息。
他抖着手缓缓抽出剑,心中突然非常仇恨父亲,仇恨家族,以及仇恨自己。
从前他还觉得不以为然,可现在看着女儿的样子,他才真正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耻、卑劣。
“爹?”罗叶子见父亲迟迟未动,她不好意思让所有人一直都看着她,于是催促道,“没事的,潘叔他们说不会痛的。”
“其实痛还是有一点的,不过应该能承受。”开客栈的潘叔此时补救道,“我当年也是我母亲帮我砍掉的脚趾。”其实现在想起来,真正让他感到疼痛的不是身体的痛,而是看到为母亲的难过而感到痛。
可这样的痛苦,大多数堡民都承受过,不是自己,就是自己的父母或者后代。
从来如此。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罗崖柏已经动手。
他剑尖一颤,亲眼看着女儿的手指被他砍掉,在女儿手指掉在地上的那瞬间,他也伸出手砍掉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
不同于女儿,他的手指一掉,引起了全场惊呼。
“你这是做什么?”
“快上药快上药。”
大家只当他为亲自切下女儿手指的事感到自责,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我们来了。”
看着堡民们的脸,罗崖柏却道:“我一定会把药找回来的,让你们所有人都好起来。”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而罗崖柏已经弯腰捡起了女儿的小手指,然后用盒子将之小心地收进了储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