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又不是说以后都不见你了……”李春昼喊了一声,好像很烦躁,但是眼神一直落在梁永源身上。
她在心里跟李折旋嘀咕道:“你爹怎么这么烦人?”
【……】李折旋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作为梁长风,他也不喜欢这个昏庸失职的父皇,但是对于宓鸿宝而言,梁永源确实是个不错的舅舅。
“真的吗?”梁永源圆圆的小眼睛认真地看着李春昼,“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想知道我的名字?”李春昼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懒洋洋地说,“好啊,那你下次来见我之前,去御花园的池塘里找一条眼睛是金色的鱼,把它带来给我,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梁永源用力地点点头,好像自己的生活里突然有了某个明确的目标一样。
李春昼托着下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但是第二天,梁永源没有来见她,第三天,第四天……李春昼依然没有见到梁永源。
在李春昼以为梁永源肯定已经把这件事忘了的第五天,梁永源抱着一个肚大口细的陶瓷罐来找她了。
他比五天前更瘦了一点,时不时还咳嗽两声,眼睛亮晶晶地把鱼捧给李春昼看,高兴地说:“我把鱼找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李春昼不满地说:“哦,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呢。”
梁永源连忙解释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生病了,太医不让我出门,不管我怎么说,嬷嬷都不愿意让我出来。”
身为照顾皇子的人,私底下对皇子不上心是小事,可要是真让皇子出了毛病,梁永源身边的宫人也别想活下去了,因此他才被嬷嬷称得上强硬地按在床上休息了几天。
刚一得到太医的允许,梁永源就抱着床头的鱼来见她了。
李春昼哼了一声,刚要再说点什么,忽然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盯着梁永源的脸,心情复杂地问:
“你……不会是因为下河捞鱼生病的吧……?”
李春昼本来以为梁永源身份再不济,身边应该也有可供差遣的下人才是,她再不讲理,也没有让一个六七岁小孩替自己下河捞鱼的打算。
但是现在看来,梁永源估计是真的自己下河去找那条金色眼睛的鱼了,而且十有八九是当天晚上就去了,因为李春昼白天时一直注意着御花园那边的情况——防止简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再附身到其他生物上。
她最近几天里一直没看见梁永源,任何地方都没有。
看着梁永源时不时咳嗽两声的可怜模样,李春昼叹了口气,她从树上慢慢飘下来,这半个月时间里,李折旋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意识密度,李春昼活动的范围也就变大了一些,而且也可以凝聚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实体了。
李春昼沉默片刻,用手摸了摸梁永源的脑袋,说:“我叫李春昼,你叫我春娘就好。”
然后她用同一只手,从罐子里把那只金鱼掏出来,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看了看,从那一双金色的瞳孔里确定出——这只鱼确实是简候没错。
李春昼还记得简候让人杀死池红的事,面无表情地捏了捏,看着简候在自己手里大张着嘴挣扎,玩了一会儿以后又把它放回罐子里,确认他没死以后,又拿出来“威胁”一下。
她不知道以简候现在的脑子还能不能思考,也不知道他是否理解“报复”这一回事儿,但是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无所谓,李春昼就是要让他痛苦,让他跟池红死前一样痛苦。
梁永源呆呆地看着她这一系列不明所以的行为,又开始问来问去,李春昼不急不慢地回答他。
这样的场景落在看不到李春昼的人眼里,就成了梁永源神志不清,疯了似的对着一棵楸树说话。
即使心中各种腹诽揣测,宫人们表面上依旧面容肃穆,言谈严肃,仿佛永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笑容若隐若现,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宛如长期扭曲的面孔,难以展露真实的情感。
宫廷的壮丽与压抑的氛围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矛盾的画面,无法一目了然,而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秘密。
梁永源注意到不远处宫人的小声议论和奇怪的眼神,讪讪地闭了嘴。
李春昼抬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他目光望向的方向,又看了看四周被红墙围死的宫墙,淡淡地说:“不用在乎他们怎么议论你,反正你以后会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