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柳曼严肃地说,“古占奎,你敢抗拒上峰对你的调查?你知道后果吗?”
古占奎边划船边说:“我在工作,你调查不能干扰我的工作。再说,我是被拐卖的一方,难道还要为此负责么?”
边说边把渡船撑走了。
柳曼眼睁睁看着古占奎把船撑走了。
然而古占奎的话却说得不无道理。古占奎是受害者,你让受害者去讲述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这是不是很残忍?!
很明显,古占奎拒绝回答柳曼的调查。
但是,柳曼从古占奎的身上及有限的几句话中,却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古占奎不简单,他的表情、神态以及语言,足可证明,这个古占奎绝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渡船又从对岸撑回来了。果然,只一个乘客。
这个客人走了,古渡口上又只剩下柳曼和古占奎了。
“这位长官,你要调查我,可有什么证件么?”古占奎终于肯回答柳曼的问题了。
“哦,是这样的,我们正在追踪一个日特团伙,他们就隐藏在山王坪这一带。我们对一些长期在外近期刚回乡的人员都要调查。所以,你也在调查之列。”柳曼平静地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卖。但我的运气不错,我被卖到E地,成了一家有钱人的小少爷。这样一直到长大成人。”
古占奎坐在渡口的一块溜光水滑的大石上,这块大石是被过往客人等船时坐过的,见证着古渡口的沧桑岁月。
“那后来呢?”柳曼和蔼地问。
“后来,我父亲找到了我,我父亲就把我带回来了。”古占奎也平静地说。
柳曼问:“你父亲一直在找你吗?还是听到什么消息去找你的?”
“我听说我父亲自从我失踪后,每年都托人出去找我,他就在家中等消息。这次是所托付的人回了信,他才去的。”古占奎答。
“你们相认有什么凭证么?这么多年了,你们凭什么相认的呢?”柳曼问。
“就凭这个!”古占奎指着脖子上的一块古铜锁,说道。
柳曼很惊讶,问:“有何含意?”
古占奎说:“这块铜锁是我母亲在我周岁时戴上的,是吉祥物。我被拐卖时,铜锁一直在我脖子上。我到养父母家后,铜锁也一直没取下来。随着年岁的增长,养父养母只是为我接长了锁环,铜锁一点也没有动。”
“哦,原来是这样!”柳曼轻舒了一口气。
“你说你运气好,是养父母家的少爷,你舍得离开那里,你养父养母难道也舍得?”柳曼又问。
古占奎听到柳曼问,痛苦地低下了头。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来,艰难地说:“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怎么死的?”柳曼大吃一惊:怎么这个古占奎碰到的都是死人?父母亲,养父养母,还有岳父岳母,都是亲人呐!
“他们是被飞机炸弹炸死的。”古占奎痛苦地说,“那一天,我和一个长工去除了没在庄中的,没留一个活口。”
“哪是什么人的飞机?”柳曼问。
“日本人的飞机。”古占奎答。
又有人来了。古占奎结束了自己的叙述,开始将客人送往对岸。
柳曼对他说:“古师傅,谢谢你为我讲了这么多。以后有机会,恐怕还会来麻烦你。”
古占奎没做声,兀自撑他的船,摆他的渡。态度么,不卑也不亢。
柳曼从古渡口回到山王坪小客店,脑海中一直在回味着古占奎说的话。
这些话有多少真的,又有多少假的?很难准确判断出来。
但是有一点却可以肯定,有关古占奎的过去,你根本无法去调查,去核实。因为当事人,除了古占奎,他们都死了。而死人是无法证明的。
她叫来彭凤兰,让她去邱团一趟。
“凤妹子,你对邱团长说,加紧搜剿,一定不能让山田凉介跑掉。”柳曼交待说。
又说:“你去邱团处带一个加强排过来。动作要快!”
彭凤兰知道,柳曼姐已经从城里调过来许多警察,现在又要调自卫团一个加强排,这是要彻底铲除影子队这颗毒瘤了!
听了柳曼的话,彭凤兰知道形势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她庄重地立正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