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占奎去厨房洗刷去了。
柳曼因为蹲的时间久了,双腿麻木了。她猛一站起来,头却碰着了屋上的横条,发出“卟”的一声。
陈宝莲在房间里喊:“当家的,楼上有响动呐!”
按照前厢房与厨房的距离,是不可能喊得应古占奎的。可是这种年代久远的木制房屋,因其材料的简陋,早已呲罅漏缝,隔音条件极差了。
因此,古占奎就在厨房里应着,你睡吧,八成是猫吧!
柳曼就要撤。可心里却不甘心,总觉得有些东西还不明朗,还想再看看,所以站着没有动。
一直到古占奎洗刷完毕,回到前间歇息去了,柳曼还不敢动弹。
又耐心地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估摸着古占奎他们睡熟了,于是她才蹑手蹑脚地摸到西边前间。
西边前间应该是没有人住,可是却有人呆过的气息。想想古占奎的父母亲过世才几个月,生前肯定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留有人的气息,一点儿也不奇怪。
她蹑手蹑脚穿过堂屋,进到厨房。
这个时候柳曼才敢掏出随身携带的微型手电筒拧亮。
这厨房有什么好看的?柳曼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你还真不要小瞧柳曼此举。当她的手电光打到刚洗好的一摞碗上时,她数了数,这一摞碗绝不是三个人的日常用碗。按照当时古占奎家的生活水平,这些碗应该够至少六到七个人使用。
古占奎要用这么多碗干什么?难道他喜欢累积。嗐,也有这种可能,由于忙或者其他的原因,古家的碗一天洗一次。
就在柳曼对着那摞碗发愣的时候,却不知古占奎已悄悄来到堂屋,他对着罅隙冷冷地注视着身着夜行衣的柳曼,猜测着这个不速之客的来意。
古占奎早就察觉了有人在盯他的梢。从那天有一个人走了又回来,他就察觉出来。而这个人正是李和平。
后来,他又觉出了有眼晴在盯着他呐!而且还不止一双。
现在,在这幢房子里,还不止古占奎,西边后间的古得锡也隔着壁缝在偷偷地看着柳曼。
而这一切,柳曼却浑然不知。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却说李和平回到梨花坞,帮着何大勇料理何大林的丧事。
李和平回来是这样对何大婶说的:“大婶,我们那里水是退了,但到处都是黄泥巴。我想等我家里的顺利生产后,再回老家去,到那时路也干了。”
何邹氏听罢,点着脑袋说:“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等天气凉快了些再回去。”
对于何大林的死,李和平深表同情。他本来想说些“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的话,但后来他发现花儿与她母亲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在这里的目的了。
何家现在只剩下母女俩,自己在这里住着,能够帮得到的地方,肯定一定要帮忙。
李和平的身份仅仅只有何大勇和花儿母女知道。李和平叮嘱何大勇,切不可暴露他们的身份;同时也叮嘱,对何大林真正的死因暂时保密。
何大勇虽然不太清楚李和平他们的目的,但听说大林哥是日本人害死的,心里就特别气愤。也就希望早点把害死大林哥的凶手揪出来。
因此,对于李和平的叮嘱,他自然牢记于心。
出殡的那天,何氏家族的人都出动了。不仅是何氏家族,有几家外姓的人也自动来送葬。那场面甚是隆重。
除了何大林是何氏家族重要成员这一层关系,何大林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显而易见。这说明何大林人缘不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先前在何家住了一晚自称是皮货商的山田凉介回到了梨花坞。他听说何大林的死,很是吃惊。
他是这样对何邹氏说的:“大婶,真没想到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叔会出现这样的事!我对大叔的遭遇深表同情,望大婶和花儿能节哀顺变!”
又说:“我与大叔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还送了我一根旱烟筒,我随身带在身上。我会记得他的。”
何邹氏听女儿说过她父亲的死与日本人有关。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的这个皮货商与日本人联系起来。
何邹氏是这样回答的:“甘老板,谢谢。不知你生意做得怎么样?还顺利吧?”
山田凉介有些沮丧地说:“大婶,我这次的生意做得很不理想。由于战争和洪灾,这种生意几乎没法做了。我本来想在你这里多住几天,现在……”
何邹氏说:“是呀,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好挽留您!实在对不住!”
山田凉介的出现,令李和平和赵丽颖大吃一惊。
“这个傢伙,他谋害了何大叔,还能做到一点事也没发生一样,真正可恶!”赵丽颖愤怒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