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俏生生地极其自然地往卫厄、解元真他们这边扭过来头:
“哎,来新兄弟姐妹了?”
说话间,宋月眉摆了摆手,示意底下的香会信众自己继续每日一遍地继续赞美香主。而她自己身轻如燕般地从高高的台子上下来。
这一手,是宋月眉获得的“古彩门”戏法的手段,古彩门的手艺人耍各种戏门亮把式,少不了腾上跃下。只需要脚尖轻轻往高高的台柱子上一点,就可以“噌”地滑下来。但落在底下的那群香信眼中,俨然又成了“圣香使”神妙的又一力证。
满大院子的香信齐齐喝彩应是。
陈掌事、沈合三巴不得离唐姑奶奶越远越好,见好说话一点的宋圣香使过来,陈掌事忙不迭地把领新来的香信进院子的活交给了这俩位姑奶奶。
宋月眉亲和力十足地应下来,挎着个小篮子,站在干练的唐秦旁边,就如同位淳朴无害的西北农家姑娘,周道地让卫厄他们跟着她进去。
陈掌事和沈合三同她们俩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掌事手垂在身边,朝宋月眉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宋月眉神色不变,一副热情十足的样子,领着卫厄他们往里走,同时极快地回了陈掌事他们一个暗号。
然而,在两伙人分开走的时候,唐秦已经借着宋月眉在前头吸引主要视线的机会,轻轻地朝解元真、卫厄使了个眼色。
不用唐秦示意,卫厄、解元真他们也早察觉到了“供香会”提供给
香信们住的这一片宅子的古怪——打他们进来,路过香会堂口起,就已经感觉到一种极度阴森、阴冷的窥伺,笼罩在宅区。
四面宅子的回廊、长廊、黑洞洞窗户后头,都似乎充满着无形的监察。
那些低着头,忙忙碌碌在院子里进出的奴仆、打手,明明是背对着卫厄他们,可所有感官敏锐一点的人却都能够感觉到——他们在‘看’着自己个。
就连那些在香桌供台底下,狂热高喊口号的信众,都给卫厄一行人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说“保德城”“河曲”的危机是在城外的黄河里,那太原城的恐怖,就是太原城内部。并且更加难以观察,难以对抗。
一行人没有异色,连卫十道、卫九易他们这些察觉事情有问题的江湖人,都尽量保持冷静,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跟着宋月眉、唐秦往里头走。
太原历史上屡经战乱,大城是个封闭式的布局,城墙高城门厚,四四方方,死板压抑。里头同样是“大正方套小正方”的样式。一片片区域被规矩森然地划分开来,供香会的这片信众区独占一片。
“太原富商”刘老戚引来的新信徒人多,供香主的香会,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进院里头的一个小院子。
铅灰的氛围压在所有人头顶,供香会提供的住处内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凉,小一点的过道巷子,明明也不长,光线却出奇的暗。
卫厄跟着唐秦她们往里走的时候,视线不易察觉地从路过的人身上扫过:【愚信10】、【愚信10】、【愚信9】、【愚信10】……一个个从他们旁边经过的人,后脑勺都幽幽地、阴阴地长出和‘沈合三’那样的另外一张人脸。
人的后脑勺长出另外一张人脸,那人还能是活人吗?
然而,这些后脑勺长出人脸的“信众”,除了背后那张脸外,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卫厄的视线再次扫过宋月眉、唐秦。
她们头顶一个是【愚信8】,一个是【愚信9】。
然而,她们后脑勺长出来的‘宋月眉’、‘唐秦’,一个被一把若隐若现,垂直向下的烤蓝簪子给定住了,一个被斜斜歪歪,剪开了两个大口子。显然,只要进了太原城,就不可能不受“香主”影响。而唐秦和宋月眉早已经知道“香主”的诡异,并且设法压制住了自己脑后的人脸。
但是,烤蓝簪子和斜剪的口子,正在被人脸缓慢地吞噬。
那两张人脸阴险的神情,比路上其他人脑后的脸更让人起鸡皮疙瘩。
一行人疾步到了按排点,住的院子门口倒是没有香会的人。
快速进了屋子,唐秦哗啦一声,关上门,还在门栓上多加了一层道具防撞。陈程一路上的惊讶早已经憋不住了,张口要问,唐秦怎么回事。唐秦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势打断她,而卫家兄弟进供香会后,警惕性早拔到了最高,唐秦哗啦关门的时候,俩人的手同时抬起。
与此同时,宋月眉快速地从自己的袖口中抽出一张如同浸泡过血的手帕,往自己后脑勺一扎。
唐秦做了和她差不多的事,两人这才异口同声道:“你们快点,把自己的后脑勺也包起来。”
卫十道、卫九易刚要扔出的石头子凌空止住,俩兄弟愕然地:“啊?”
这俩比周扒皮还周扒皮,比神婆子还神婆子的姑娘,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