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前。
胡杨村的窑洞院落。脚步声在窑洞的黄土坪顶上来回挪移。
区别于其他屋子稍稍听听就移开,阴秽的气息停在卫厄他们屋的顶上,潜伏着一动不动。
还有什么东西贴附在了黄土顶坪上,往下仔细听。
卫厄一转,明白怎么回事——诡道的人盯上卫十道和铁哥儿估计不止一天两天,俩人的底细在他们眼中已经清晰明了。不用怎么探查,相比之下,反倒是他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典堂魏少”更让诡道的人措手不及。
来踩点的“耳朵”,恐怕要将他们听得细致才会走。
卫厄刚进了一段诡神丢过来的记忆,诡道的人和黄河的事牵扯得比想象中的还深。
他们行事诡秘,除了李翠花、癞头和尚这种下层喽啰,其余的真正堂口成员都神龙见尾不见首。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隐匿。要不是这次刚好遇上万家堡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逮住他们的行踪。
胡杨村是个机会,在逮住活口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扯被褥的声响不足以打发来探查的东西,屋子里再没动静,顶上踩点的“耳朵”就要起疑心了。
直播间的视角也在此时终于从院落外,转回到了屋子里。
“娄临”说的那句“亲我一口”后,直播间视角就是一段不短的屏蔽,早把直播间激得抓心挠肝。再加上山贼头子火上浇油的一个“奸情蜜意、干柴烈火”,再没人忍得住不胡思乱想。
屏蔽一转回来,立刻无数弹幕刷了出来:
【让我看看你们做了什么!】
【呜呜呜直播都屏了,我卫神,我的卫神】
【屏了整整十二分钟——十二分钟】
“娄临”和卫厄进的屋子在屏幕中出现,先出现的是火炕的被褥面。烧在不远处的豆油灯火光照着褶皱起伏的被面,直播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听到一声含糊低哑,断续喘气的声音:“……好了就拿出去。”
直播间一滞:“??????”
“!!!!!!!!!!!!!”
窑洞火炕的被褥褶条起伏,肢体相击的沉重闷响,搭上那句低喘,直播间一片空白。
做什么做什么!
这是能播的?!这是真能播的??
什么时候连亲嘴都不让的诡话直播能播这个了?!
就在直播间冲击过度的一刹,豆油灯火光一条,屋子的完整情形终于显露了出来——北方的火炕上,高大精壮的男人和瘦削有肉的青年确实是挤了同一床的被子。火炕上,两人肢体翻动。
深黑长衫的“魏大少爷”隔着被子狠狠一膝盖撞在恶仆的腹部。
因为隔了层被褥,声音听起来格外沉闷。
……的确是在盖着被子打架,只是这打架,和那个打架不一样,和普通的打架也不一样。
平日里,“娄临”气势桀骜嚣张,真和卫神动起来,其实不怎么存在相让的
时候。基本都仗着身份设定强势无比,
不惜屡屡将卫神惹得脸色铁青。这一次,
火炕上,“娄临”的手段却明显比平时避让了许多。
只接不还手,眼睛直直地盯着卫神的唇。
反倒是卫厄下手比往常更狠,一张俊俏的脸,比往常阴好几倍。
他们一边打,一边默契地压着声响。
被子含糊了动静,听起来和另外一种打架差不多,而让卫厄脸色比往常更不好看的原因也一目了然了——他冷着一张俊而阴翳的脸,唇却是微微张着的,精致的喉.结微微滚动,发出的声音又哑又喘,含含糊糊,沙沙哑哑。
极具冲击性的声音透过直播传出来。
又低又哑……直的都能当场给你喘成蚊香盘。
直播间空白一片。
下一刻,无数无意识的“啊啊啊哇哇哇”从屏幕上刷过。直播间知道真相都受不了,窑洞屋顶的“耳朵”消失得更快,没半刻钟就打消了疑心。
卫厄最后以沙哑的腔调喊了声“娄二”。
屋子顶上没动静。
判定来踩点的人是真的走了后,刚还连喘带低吟的卫厄立刻冷着脸,松开扯破的被褥,暴力撞开诡神的胳膊。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下地,从屋子的窗户翻了出去。在卫厄翻出窑洞院落的时候,“娄临”的直播间视角再次屏掉了。
直播间:“…………”
这、这要是娄临起了什么歪心思,真不是他的问题。
不起才是有问题。
*
卫厄和卫十道前后跟着稀拉头发赶到黄河滩,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隐没在黑暗中,直到蓝布蓬船上投出了胡杨村院子的人影,剪刀剪过去了,才骤然发难。
进村前,卫十道神神道道地在胡杨村村子口、住的大院口布置了一通。
可卫十道他们其实压根没想等着诡道的人进村打埋伏。摆的东西,布的手脚,都是摆在明面上糊弄人。卫十道和铁哥儿的真正主意,是半夜出村,在半路上杀诡道的人个措手不及。没曾想,两边的盘算都差不多。
卫十道打着出村拦截的主意,
诡道的蓝布船则停在黄河滩边,打的在外头隔空动手的主意。
两头刚好在黄河滩边撞上,但卫厄这边,他们是跟踪稀拉头发出来,蓝布一起时,提前动手抢占了一点的上风。
出现在河滩边的卫厄动手极快。
篷盖船里的尖利剪刀刚朝蓝布再次剪去,黄河滩那头的俊公子哥的手一扬,十几枚寒光凛冽的银刀子,就直冲船这边过来了。蓬船周围的十二名扎红绸的男人大喝一声,转动手中一种似铜非铜的大片金属尺子,同时朝前扑去。
叮叮当当一连串的急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