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用好,只撕了半张脸下来,浪费。
阿努什卡把录像关掉,打开娱乐模式的账号,菲特对话栏有一个未读提示红点。他没有点开,任那粒小红点挂在菲特网名后。
他静观那粒红点,一点也不感到枯燥,仿佛盯着一颗成熟的果实,心中只有沉甸甸地饱足舒适感。
阿努什卡边盯边摘脖上颈环,取下颈环后并没有收起来,低头摆弄几下,将颈环的圈口缩小,扣在自己手腕上。
随后他起身来到存放装备军服的舱库,找出放军制手套的抽屉格子。
阿努什卡把现在戴的半掌黑手套摘下,丢回柜子空格,随手挑出一双中长款过腕骨的皮革手套出来,重新穿戴。
新的手套立刻遮住腕上的颈环,阿努什卡隔着皮革摸了摸细边黑环,颈环在手套里滑动,仍有些松。
他皱眉,再次调小颈环的圈口,小、再小,直至黑环紧紧勒进皮肉,带来无法忽视的束缚感后,阿努什卡才舒缓紧皱的眉头。
“嗡嗡。”智脑环再次震动。
阿努什卡点开,一条语音信息弹出来。
另一位副官汇报:“我军已进入四军辖区,预计一小时后抵达合作驻地。”
“合作驻地的分支总长再次对您发来通讯请求。”
…
1小时后。
“长官。”一位军雌汇报道:“第一军的分支总长阿努什卡·卡许仍然拒绝我军的线上会议申请。”
“这是第5次申请了。”
四军分支总长点点头,“知道了,打住,不要再继续了。”
“好的长官。”军务秘书合上门出去。
四军分支总长从书桌下方的密码箱里取出一个崭新的智脑,拨通智脑里唯一的账号。
账号很快接通,一道冷淡的声音传出:“说。”
“那个卡许去过一次北极星区后就有点反常。”
四军分支总长汇报:“法庭开出三年黑名单之前,他每个月都会上一趟猫眼,但今天我方催动两位阁下亲自下邀约访问,他竟然都拒绝了。”
“我们暂时收集不到他身份变化后对阁下是什么态度。”
智脑环对面沉默片刻,问:“拒绝理由是什么。”
四军分支总长说:“没有理由。他就是拒绝,并且力保那个我们设局构陷的外交副官。”
“你们用了什么理由做局?”智脑环里的声音问。
“……”
“怎么?”
四军分支总长声音变得尴尬:“由头是虚拟主播菲特。那个外交副官似乎是菲特的读者,我军派出的军雌顺势借题发挥。”
智脑环那端立刻沉默了。
四军分支总长马上道:“卡许的队伍几乎没有破绽,他的军事成绩太过耀眼,他的士兵狂热地崇拜他。我们很难抓到由头让卡许吃闷亏。这次构陷他的副官,他也没有按照我们预想的安排来。宁愿让他的副官再陷入危险决斗,也不肯用最简单的礼仪会面解决官面危机。”
四军分支总长沉默几秒,对智脑环说:“长官,如果您想为某位高等A级阁下选定合适的雌君,那个卡许不是好的虫选。他软硬不吃,冷血且残酷。他的士兵崇拜他,漫游者总长信赖他,将自己唯一的独子交付到他的旗下,但他仍能做出让下属伊文斯·埃蒙重陷危险的决定。”
“这个虫的心是尖锐的石头,会碰伤任何一位阁下。”
“感谢你的建议。”智脑环另一端,戈贝利尔说。
随后,他挂断通讯,起身走到阳台。
阳台外的花园又换了一批鲜花,无数白玫瑰盛放于黑夜,人造月光落下,夏日的夜仿佛落了一场怒放的雪。
连绵的花雪里,某一处生着一丛植错品种的红玫瑰。
它立于绵延的纯白花雪里,猩红艳丽,伶仃地令虫感觉可怜,又那么孤傲。
戈贝利尔静静观赏片刻,又拨通一则视频通讯。
等待通讯接通的过程,戈贝利尔在想近期的不顺心事情,而所有不顺心的事情源头,竟都能指向菲特。
他关爱多年的孩子突然学会避开他。
他关注多年的实验样本竟然开始反常。
他折磨过的家族又一次生出苟且偷生外的想法。
就连他视为虫生耻辱的1980案的一部分细节也被含沙射影地娱乐化。
菲特、菲特。戈贝利尔轻念这个名字,脸上绽出怪异的微笑。
聪明的孩子,选的合作势力大部分坚固且难缠。
爱炫耀的孩子,想要对全世界展现肚中的知识,以此获得崇拜与追逐。
贪玩的孩子,挥霍着影响力把世界当成棋盘。
值得收藏,值得一个美丽的玻璃柜。
的确是一个很有能量的虫,戈贝利尔等不及想要亲手将菲特开膛破肚,制成标本。
“滴。”视频接通。
“真是悲报。”戈贝利尔霎时变脸,对视频那端的简宁家主露出一个矜持度量的温柔微笑。
戈贝利尔有一双眼尾上挑,眼头尖长的凤眸,睫毛长,眼皮深,稍微眯一眯眼,轻易令虫胆寒。
故此上猫眼后,戈贝利尔常备无框眼镜,水晶镜片能掩下他的戾气,也映出斯文和优雅。他身披一套象征守礼与克制欲望的灰色礼官服,衣料垂顺崭新,不见褶痕。
种种细节令戈贝利尔所展露出的温柔很昂贵,又略有空洞。
他关切地对简宁家主说:“你的小狗被砍头了,我为此感到难过。”
“嗒。”视频画面里,简宁家主手下的纸面突然晕出一团墨迹。
简宁家主的手没有停顿,沿着失误文字继续写,写完后才将这张公文纸随手丢进桌旁垃圾桶。
“只不过是一个小失误。”简宁家主说,他转动椅子,直面视讯镜头,面上表情仍是不变的冷淡。
“好吧。既然只是小失误,我希望你这次教育弗兰的手段能温和点。”戈贝利尔温柔地说,
“瓦伦丁有一段时间没见弗兰,他十分想念弗兰,9月伊始是他的发育月初期,在此之前,我想邀请弗兰上一趟猫眼。”
简宁家主冷冰冰地盯着戈贝利尔,情绪首次明显起伏,厌烦:“贝林的家主见到我都要颔首低头问好,别在我这里耍你那套廉价恶心的教养把戏。”
戈贝利尔笑得温柔:“你这样说,我可真伤心。”
“别搞笑了。”简宁家主说,“有什么事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