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星期三。
陈凡上午在徐教授的办公室里,跟着老师学了一上午的古文,……这位老爷子不讲武德,明明说好的聊中国通史,结果变成了春秋和史记,这也就罢了,到后来竟然还不知不觉聊上了论语、诗经和古文观止?
古文观止和通史有关系吗?
还好他之前练过,加上这段时间疯狂苦读,不敢说对历史钻研有多深,反正上下四千多年的编年史还是可以张口就来,加上以前的学习成果,才勉强应付下来。
然后喜提任务三篇。
徐教授要求他随意选择三个历史事件、并各写一篇论文。
我学文学的,为什么要学历史?
陈凡当即表示,本学期结束前,一定上交!
不就是三篇历史论文么,小意思。
央妈纪录片《中国通史》看过没?他看过!
整整100集,再现了从中华文明起源,到一把革命之火烧了大清,涵盖了古往今来众多历史事件。
开拍之前就从社科院、博物馆、史学会等单位请了数十位专家学者做顾问,里面的内容绝对靠谱。
到时候挑三集复制也就完了。
不过复制归复制,他还是得把这三个事件的相关历史资料搞清楚,要不然可撑不住徐教授的询问。
话说回来,跟着徐教授学了一个星期,他已经有点摸到老师给他安排学习过程的脉络。
以历史作为切入点,一方面可以学习古文、乃至于中国文学发展的规律,从中汲取营养,用以充实现代文学,另一方面也能沉淀自己。
历史最能沉淀人。
陈凡毕竟还是成名太早,趁着文坛青黄不接的空档,以几十篇对十几家复刊的省级文学杂志进行狂轰滥炸,在新人还没培养出来的时候,便在文坛中独占一档,比普通的年少成名还要更胜一筹。
再加上之前徐教授读他的文章,感觉有些散乱、缺少一个核心,因此才用这种方法,让他慢下来、静下来,好好沉淀、成长。
若是以后能顺利从徐教授手上毕业,那就不是在文学界立足的事儿,而是在整个文坛、文艺界,都将有足够的底气和声望。
徐祖瑞的真传弟子,必须有这样的地位和实力。
最重要的是,江大三老互为一体,他们几十年来所教育过、遍布全国各界的学生,都会是他坚实的后盾!
……
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陈凡便出现在作协。
广告已经打出去三天,初步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
也就是早在报纸上和作协门口都做了声明,只接受邮寄报名,要不然省城和周边地区的文学青年,都要跑到现场报名。
因为快啊。
现在自然没有现场接待的烦恼。
陈凡走进一楼的一间大会议室,这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
一包包的信件被堆在门口的墙角,十几个工作人员忙着拆信、登记、收钱。
有些人是寄汇款单,这部分自然还要去邮局取款,还有些人则是直接将钱夹在挂号信里邮寄过来。
寄平信的几乎没有,要么汇款单、要么挂号信,因为更快、而且更安全,一般不会寄丢。要是为了省几毛钱寄平信,丢了报名费是小事,没报上名才损失大。
边慧芳正捧着笔记本来回统计,看到陈凡进门,她立刻小跑着过去,满面红光地说道,“主任,截止到现在,我们已经收到报名信一万两千多封,其中一大半来自本省,其余的也来自周边省份。
我问过邮递员,他说更远地方的一般要一周左右才能寄到,所以现在应该还有很多信在路上,具体数量无法估计。”
陈凡轻轻点头,“跟何主席汇报过了吗?”
边慧芳,“何主席刚刚才来过,我跟他汇报过了。”
“好。”
陈凡点点头,随即说道,“记住了,等收到两万封报名信,立刻用电话通知文汇报和江南日报,刊登报名截止通知。”
边慧芳赶紧记下,写完后顿了一下,她脸上不觉有几分犹豫。
陈凡看了看她,“是不是觉得,我们只招两万人,等收到两万封报名信的时候,路上还有很多报名信没有寄到,到时候人数肯定会超出?”
边慧芳立刻点头,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既然您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他们刊登公告呢?”
她敢确定,明天这时候,收到的报名信一定会突破两万,如果再晚一天刊登,到时候不就有更多人的信寄到了么?
陈凡哈哈笑了笑,也不解释,只是说道,“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经楼梯上二楼,何青生办公室里,许启珍和谭庸都在。
陈凡敲门进去,何青生立刻站起来,大笑着说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报名?”
“我刚去看过。”
陈凡走到沙发上坐下,“已经有一万两千多人报名。”
许启珍在一旁立刻笑道,“对,一万两千多,每人10元的报名费,那就是12万多。”
谭庸夹着烟哈哈大笑,“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信寄到,两万人的名额,半点问题都没有。”
他说着转头看向陈凡,“现在是不是可以通知文汇报和江南日报,明天刊登截止报名的公告?”
何青生也点点头,坐下后说道,“再多就超量了,第一次还是保守一点好。”
陈凡却摇摇头,“不着急,超一点也没事。”
何青生愣了一下,双眼打量着他,“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陈凡呵呵笑了笑,看着他说道,“何叔,这次咱们的函授班闹得这么大,还在文汇报上做了广告,你觉得,总会和其他省分会那边,他们会不会关心一下?”
响鼓不用重锤,一句话便让何青生三人醒悟过来。
谭庸咬着烟蒂,眉头紧紧皱起,说道,“有道理啊,这年头大家日子都难过,我们一下子进账十几万,关键来得还那么容易,他们不眼红才怪。”
许启珍皱着眉头说道,“按照以往的惯例,单位创造了额外收益,一定要给省内的领导单位上缴一部分,总会那边也要上缴一部分,这些都是应有之义,再扣掉各种费用支出,最后留给我们自己的其实并不多。
不过其他省的同行单位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看见我们搞了一个并不复杂的函授中心,一下子就能赚20万,……”
她说着抬起头来,转头看了看三人,“搞不好,这次咱们江南作协要成出头鸟啊。”
何青生掏出一支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出头鸟是肯定的,有样学样的也不会少。”
他转头看着陈凡,笑着问道,“你多预留的这部分学员,是打算送出去做人情?”
陈凡呵呵笑道,“反正咱们停止招生之后,也会有其他省的单位去招他们,还不如直接把这些多出来的学员给他们送过去。
到时候学员有了去处,那些单位落了实惠,咱们也避免成为出头鸟,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一出,何青生几人都笑出声来。
倒是没人问为什么不干脆再延迟几天发布公告。
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了。
就以收到的报名信为准,截止到20000份,那时候发个截止报名的公告,完全合情合理。至于还在路上的报名信,那便是多出来的“人情费”,回头给学员自己省的作协分过去,好歹是个意思。
当然,如果该省的作协没有办函授中心的意图,那就与江南作协无关了。
大不了稍微扩招一点,将这部分没着落的学员收了便是,还能多赚点钱。
至于说大家都开函授班,学员够不够分,那更加不用担心。
韭菜是割不完的!
几年后全国各地那么多的文学培训班,累计下来少说也培养过上百万的学员,还不是照样做得风生水起。
再说了,就凭江南作协的金字招牌,除了京城、上海两个地方不敢比,其他诸如浙江、江苏、山西、河北、湖北、湖南、江西、福建、广东等几个老牌文学大省,顶多与江南作协相当,绝不敢说超过,有几个甚至还弱一些。
到时候还怕竞争不过?!
陈凡靠在沙发上,抓起何青生面前的黄金龙抽出一支,满脸嫌弃地说道,“好歹也是协会主席,刚刚赚了20万呐,就抽这个?”
何青生本来笑呵呵的,一听这话,脸都黑了,“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一箱白金龙都让你给抱走,你知不知道那是招待烟?还得我自己想办法补窟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