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周姐送来的经费,又在卫生处加满油。
临开车的时候,周姐突然拿出一个李先生挂像,钻进驾驶室,将其悬挂在车内后视镜上。
她还小声解释,“这是我从单位司机班长那里讨来的,开长途挂画像,不仅是尊敬,更是求先生护佑。老人家南征北战那么多年,却从未受过伤,他就是平安神!”
陈凡顿时恍然,难怪好多老司机都会在驾驶室里挂画像,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对着周姐说了声“谢谢”。
随即挥手作别卫生处的送别人群,开着小汽车上路。
开了两条街,陈凡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卫生处司机班长送的地图。
但是他还差一只手抠脑阔。
这地图不分东南西北的,怎么看啊?
难不成我还要配个指南针?
70年代的全国交通地图,长途司机没它不敢上路
还好这年头的长途线路不多,加上嘴巴问人,在城里兜了小半圈,总算找到出城的路口,驶上国道,便是一马平川。
这辆车经过陈凡的重新设计、改造,漏风情况已经大为改善,几乎感觉不到,减震系统也做了大手术,开着非常舒适。
只不过这大冬天的,即便不透风,也能感觉手脚冰冷,再舒服也有限。
还好老毛子的汽车都装了空调,尽管只有暖气、没有冷气,却也够用。
陈凡将车上的暖气空调打开,一股暖风吹出来,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上了国道之后,路上的车流、人流都明显少了一大半。
整条公路,都是他的跑道!然后看到了一辆长途汽车。
这辆车也不知道是从哪個客运站发出来的,车顶上堆满了行李,里面也坐满了乘客。
陈凡按了两下喇叭,前面的大客车立刻放缓速度,并靠右行驶。
没办法,现在的国道太窄,只能通知前面让让路,要不然都没法超车。
陈凡加快速度从左边超过去,顺便看了几眼客车车厢。
嗯,很安静、也很安全,连站票的乘客都面容恬淡地扶着座椅靠背、站在走廊上摇摆身体,祝他们接下来5个小时的车程也这么从容。
加大油门,车子迅速越过大客车,前面又是一马平川。
开了一阵,也不知道出了云湖地区没有。
应该是没有的,在80年代云湖被肢解成七零八落之前,便是江南省最大的地区,没有之一。占据了江南各个地区中最大的地域、最好的资源,经济、人口等综合实力一度赶超省城。
可惜,被肢解之后就一落千丈,全省连前三都排不进去。
陈凡拿着地图翻看,所以,自己还在云湖地区范围内奔驰?
这出来都已经两个小时,改造过的汽车在国道上跑出60到80公里的惊人时速,超越了一辆又一辆时速只有4、50公里的大客车、大卡车、大卡车和大卡车。
再看看仪表盘,都快150公里了,什么时候能到省城呢?
陈凡对着地图直摇头感叹,扶着方向盘拐个弯,再一抬头,我靠
猛踩刹车吱呀一声,轮胎在地上画出两道划痕,险之又险地停在路上。
车头前方半米处,一个穿着红上衣、黑裤子、左臂还挎个蓝色大布包裹,大约18、9岁的女人,正张开双臂发懵。
一滴汗从她额头上滑落。
这个车,好快!
陈凡降下车窗、伸出脑袋大喊,“不要命啦?”
女人猛地收回手臂,迅速跑过来,小声问道,“同志,能捎一段么?”
陈凡顿时愣住,啥意思?
不是碰瓷的?
女人看见他的脸,也有点失神,不禁咽了咽口水,等回过神来,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要去省城找亲戚,我爹告诉我可以在路上拦车。”
陈凡这才反应过来,这年头的人坐车,除了城里人是直接去客运站,包括部分城里人在内,城外、郊县、农村地区的人都是到客车必经路上等车。
而且在有些偏僻的地方,因为来一辆车不容易,所以不管是不是客车,他们都会拦车求带。
当然,人家肯不肯带,要看运气。
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等车的心情也能理解。
可是,拦车也不是这个拦法啊!
陈凡郁闷地吐了口气,打量她两眼,“去省城?第一次拦车?”
女人连连点头,“你咋知道呢?”
陈凡嘴角微抽,“正常人谁在路中间拦车啊?也不怕被撞死!”
女人一听眼睛都直了,“不在路中间,那要在哪里?”
陈凡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站路边上啊!”
女人抓抓脑袋,“站边上,司机能看得见?”
陈凡不禁一声轻叹,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他耐心地指着马路,“那,你要去那头,就站这边等车,你要回来,就在那边等车,看见客车就招手,车子会停下,你再上车买票,就行了。”
女人左瞅瞅、右瞧瞧,“这边?那边?”
她歪着头想了想,“那我现在要坐车,你能捎我一段么?”
她说着就伸手往大包裹里掏,“不白坐,我有钱。”
陈凡看着她手里的十几块钱,扯了扯嘴角,“给你个忠告,出门在外、财不露白。”
他见女人面露疑惑的神色,便改用白话解释,“就是让你不要把钱掏出来,拿点零钱放衣服兜里用,其他钱藏好,别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