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君此年大条目下,丹君十二其一丹君十二其二丹君十二其三.整整齐齐,足足十二篇构成一套。
&t;divtentadv>皆未有出售记录。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放下这本,拿起了十二月之册。这一次书画一节顿时少了许多,其中也再无西方恬的名字。
于是少女想到,这是壬子年的最后一个冬天,也是西方恬生命的最后一月,他走进了薪苍山脉。
于是李缥青不可避免地再次想到了刚刚的白蛇情西方恬多半真有一位名叫“丹君”的相恋女子,而且就在进山之前,他还对其热恋如斯。
若说这时西方恬有什么反常举动,这位女子恐怕脱不开关系。
少女明眸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偏头对黑猫小声道:“你能不能与裴液说一声,让他再好好看看戏本?”
黑猫颔首。
然后见少女一动不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它。
“.?”
“他怎么说?”少女眨着眼。
黑猫沉默一下:“他说行。”
“那个.你们是怎么说话的?”李缥青终于忍不住好奇。
“我们说心里话。”
“.”
少女和猫安静对视。
而后少女一低头,将三册簿子缓缓放回了抽屉。
这间是齐云商会的“公账房”,照张鼎运所言,上面记的都是明明白白的出入事项,是随时可调出来供他人查阅或者作为审算依据使用的。
要想深入抓到商会内部的一些脉络,须得找到所谓“私账本”,其上会明白记录下每一宗交易来去的背后原因倒也并非尽数见不得人,只是难免有些关系不方便公之于众,因有这么一个本子。
此本一般置于东家住处。
只要找到此本,西方恬大批递画、又都未售出的缘由便可找到了。
李缥青轻轻将断开的锁挂回,她并不想留下痕迹,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只能尽量将其伪装完好的样子。
然后身旁焰花一动,一缕细流般的幽蓝注入了锁孔,本来清凉无感的火焰骤然显出凶猛的温度。少女眼睁睁看着那断开的锁杆断面融化,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少女怔怔瞧着旁边神情安静的小猫,刚忍不住要开口,身周蓝焰忽得溃灭,周围顿时陷入漆黑。
同时一个冷静冰凉的声音在她耳中响起:“噤声,有人来了。”
李缥青一瞬间扼下了心跳与呼吸。
冷月惨辉之下,不必扭头,一个人形的影子已投在了薄薄的门窗上,且朝此门渐渐扩大。
其行动之无声令少女心脏缓缓收紧全程她都绷紧着神经,却丝毫未觉此人进入院子。
至少是.七生。
少女真切地知道自己的屏息功夫绝对不足以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匿形同处一室之中,他们甚至可以听到血液缓缓流动的声音。
屋外人上了台阶,而后一声“咔嚓”,是开锁声。
李缥青掌心皆汗,缓缓握住了剑柄。
正因这样的公账房不算太重要,她才自信可以趁夜一探,实在未预料会碰上这样的高手。
身体正绷僵如铁间,一只小爪轻轻搭上了她的手腕,一股玄妙莫名的气流入她的体内,身体的噪音一瞬间被压下,她顿觉自己变得如空气一样寂静。
门“吱呀”一声推开,淡淡的月光流了进来,来人并未持烛,长长的影子几乎拉到了李缥青身前。
他缓缓向里走来,少女注意到身边的小猫也绷紧了身子。
屋中账簿按年份归纳,她寻至三十年前,其实已在屋子极深处,而此人缓缓往深处而行,却不知要寻哪一年的记录。
脚步一步步贴近,双方此时相距不过两排架子,李缥青余光已隐约见其轮廓。
是位身材修长的男子,年龄瞧不出,但其人身上月色般的冰冷仿佛已逼近身体,那耳垂上的银坠在暗淡月光下闪过微冷的光,少女眼睛一刺,脖颈上耸起寒刃临身般的寒毛。
在毛发乍起中,那催心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李缥青连目光也不再挪动,她辨认了一下,那大约是二十年前的地方,只听他开锁取簿,而后静立了十几息。
只有轻轻翻页的声音。
终于,合屉之声再次清脆响起,继而是落锁之音。但中间却少了还簿回去的过程,那人拿着这一册离开了账房。
黑猫立刻无声从窗户跃了出去。
良久的安静过后,少女才缓缓起身,敛去痕迹,从原路回到了院外。
黑猫已在这里等她,伸爪指着东南角那栋小院:“他进了那间院子。”
李缥青点点头,月下花树银辉,她赏着景踱步到刚刚院子的正门,倚在墙边的护院一起身,少女已先笑道:“这里面不让进了是吗?”
“是的贵客,不便之处烦请谅解。”护院一抱拳。
“哪里哪里,是我赏景走远了这阁子真是漂亮。”少女笑着,不经意往东南角一看,眼睛一亮,“咦?那小楼真好看,也是贵阁的院子吗?”
护院顺着看去,笑道:“那是我们东家的居处。”
李缥青点点头,那院子之前还是漆黑,此时燃起了明亮的火烛。
月色当空,裴液一册戏本已翻到末尾。
李缥青夜探账房的发现已告知于他,单裴液翻检戏册,并未见“丹君”二字,倒是确有画师为恋人作画的情节,画成取名为冬日为白素作。
裴液愈觉此戏有当年之事的影子,寅阳县志中“瞳射蛇光”四字他还记得清楚。
而后他将手中戏本翻罢,再未见类似情节,倒是发现最后几页的墨色笔迹与前文有所不同,细细一查,却是连书脊都有重新装订过的痕迹。
裴液怔了一会儿,立刻恍然若不是修过,那便是改过!
他顿时想起听戏时那些微的冲突之感,以及小生那句“这出戏只有我们戏院才有。”
于是裴液立觉自己忽略了一条重要的线,比找什么寇爷打问要有效得多。
白蛇情既然只有七九城戏院才有,那么他们这戏本是从何处得来?撰者是谁?修改过的内容又是什么?
这条线上,必有当年西方恬之事的知情人!
他立刻起身,也不再管身后这藏污纳垢之楼,径回戏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