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号跪在夜游神令前，几次尝试拼凑夜游神令失败之后，他彻底认清事实。
只是这个事实对他而言过于残酷。
所以一号的双眼直接失去了光芒，目光呆滞且空洞地望着地上的夜游神令碎片。
“我成不了城隍了……”
“我做了那么多，却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号的衣服里，他的病历单滑落在地，我一脚将之踩住，捡起来扫了一眼。
顿时知道为什么一号要这么做了。
他没几个月可活了，却又贪恋权利，找不到治病和长生的办法，干脆便要釜底抽薪，惦记起了城隍之位。
我心里默默叹气。
一号已经是建州黑衣人的头目了，只要他好好做，与前任城隍好好配合，保护好建州的百姓，未来等他死后，未必不能继承城隍之位。
毕竟，他已经是日游神了。
只可惜一号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竟制造了城隍庙惨案。
我想要同情一号，却同情不起来。
他固然可怜，但他再可怜那也是他自己的命数。
齐德隆的死、齐东强重伤，这些都和黑衣人脱不开干系。
更何况现在的黑衣人早就不复当初，甚至他们才是建州最大的隐患。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一号不愿意认命。
我将病历单揉成团，随手丢到角落，对一号说道：
“你已经成不了城隍了，我的人多半夜已经攻下黑衣人大厦，如今大势已去，只要你愿意束手就擒，到时候我会把你送去龙虎山，争取让你的下半生好过一点。”
一号所行之事，死刑也不为过。
但现在我在劝他，当然要说点好话了。
只是一号却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号癫狂地笑了一阵，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小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犯的那些罪，就算死十次也不为过，魂魄到了地府，还要去地狱受刑……”
我眉头一皱：“你既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为什么还敢惦记城隍之位？”
“地府的阴神只看功德，不看过程，为了成为城隍，我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只要我成为城隍，多行好事，功过相消，我未来还是能功德圆满，成为真正的阴神。”一号冷笑道。
我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我对地府并不了解，也曾经好奇阴职人员不应该都是品德高尚之辈吗？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只要做足够多的好事，稍微干点坏事，是无所谓的。
难怪，建州出事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地府有什么动作。
说不定地府里也有一群坏人，巴不得阳间大乱。
我难掩自己心里的失望，一号则从失败中慢慢缓过来。
“古往今来，多少圣贤不甘而死，我之所以贪恋权力，想要长生久视，也不过是因为满腔热血，却时不我待，”一号低声说道，“陈安，你自以为阻止了我，便是英雄，可天下那么多坏人，你杀得完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要死了，而天下的坏人还没杀完，你会怎么办？你也不过是像我一样，去寻长生之法罢了，说白了，你我二人没有高低之分，你早晚也会成为我。”
一号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的行为在他的眼中，十分幼稚。
然而我却不为所动，淡淡地摇了摇头：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果有一天我知道自己要死，我只会欣然赴死，因为我心里清楚，即便倒下一个我，也会有千千万万个我站起来！而你，你不过是我们脚下的垫脚石，是注定要被钉在耻辱柱上，自以为是的笑话！”
我的话无情地扯掉了一号最后的遮羞布。
他愣了愣，旋即脸上露出恼羞成怒之色。
“陈安……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