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三十根定魂钉还是有些过多。
对于金丹期的修士而言,九根已经是他们能承受的极限。
“真的不能再多些吗?”
楚玉含着眼泪讨价还价:“掌门师伯素来刚正不阿,我真的不愿看到您因为我和我师尊,放弃自己的原则呀。”
“正因为宋瑾是我的好友,我才不能袒护他……若是每个人都能凭借自己的身份与人脉减少惩罚,那门规还有什么意义呢?”
清云道人震惊地望着面前的小女修。
真没想到小小年纪,竟如此深明大义。
楚玉十五岁前在外门弟子峰修炼,拜师后又住在与世隔绝的凌雪峰,几年来,他见到这位师侄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现在,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从前不算熟悉的小辈,越看越满意。
“好,好,好。”
清云道人满心欢喜,连说三个“好”字,声若洪钟,灰白的胡子微微颤抖。
他使劲拍拍楚玉肩膀:“从前我看小玉,不知怎得,总以为该是本座的徒弟。”清云道人感慨道:“原是我和这孩子投缘,难怪会这么觉得。”
楚玉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谦虚地摆摆手:“谢谢师伯,我作为宗门的一份子,理应这么想啦。”
不仅在修行上年少有为,心性也如此之佳。
一向严苛的清云道人也忍不住连连赞叹:“师弟这脉,看来定是后继有人了。”
殷晚辞纤长的睫羽如蝶翼般轻颤了下。
他早已将徒弟视为了自己的传人,只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担心。
好在昭昭足够优秀。
他见过她红着眼眶,说不能视而不见的模样,也知晓她坚定要帮忙的决心。
可饶是如此,她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个人原因,不管不顾地袒护。
殷晚辞轻轻摸摸少女被风吹乱的发,无声地安抚。
徒弟性情良善,做出这番决定,心中定是不好受吧。
楚玉一边被师尊摸毛,一边和掌门师伯商议具体事宜。
“既然已把火莲给了他,那惩戒定然不能落下。”
她诚恳道:“师伯,二十根怎么样?”
“以此人目前的境界,若真的打上这些定魂钉,怕是会修为停滞,日后也无法寸进。”
清云道人摇摇头:“七根吧。”
“那就十根好了。”楚玉低下头,黯然神伤:“大惩小戒嘛。”
清云道人清了清嗓子:“既不是妖邪之人,九根便已足矣。”
说着说着,他不禁觉得有些迷茫。
想他当掌门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旁人向他求情。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担当这个求情的角色。
“罢了,九根便九根吧。”
楚玉摆摆手,红白相间的裙摆在阳光下镀上层璀璨的金光,脸上的表情是倚澜宗门人特有的悲悯。
“什么时候行刑?我……想先去看看他。”
……
没有拒绝的理由。
穿过空荡的大殿,走过蜿蜒曲折的楼台水榭,深秋时节,湖中的荷花都已凋谢。云雾中隐隐可见远方红透了的枫叶林,像一团团盛开着的火焰。
与其同时,宋承瑾仍被关押在水牢之中。
这里潮湿而又阴暗,墨色的水没过胸前,冰冷而又刺骨。
身体上的不适还能忍耐,近一年的逃亡,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穿花纳锦的少爷。
只是,他非常挂念病榻之上的白月光。
几日未曾归家,苑苑有没有再发病?
她有按时吃药吗?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她是否又要忧心落泪?
身体被限制的时候,思维便会发散开来。
宋承瑾想起自己的少年时光;想起与白苑苑一同逃难的岁月;想起她寒毒发作时,还要安慰自己的温柔体贴。
这些记忆都曾被他反复咀嚼,变为深埋在心中的珍宝,陪伴他在复仇的路上步步向前。
到了最后,他突兀地想到一名刚认识没多久的少女。
喜欢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裙,笑容甜美,性格与长相成反比,每次都会给自己留下极深的印象。
……真奇怪,为什么这时会想到她。
【叮咚,宋承瑾的好感值上升一点】
脑中的提示音非常悦耳,很快地,这点好感值便再次转化成了十颗极品灵石。
楚玉开心地内视储物袋,心道男主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至少,还可以爆金币:)
她走在最前方,高高兴兴踏进执法堂大门。
今日的执法堂甚是热闹,大厅中乌泱泱坐着几十位长老与执事。
见到仙君本尊,他们纷纷站起身,虔诚地施礼。
殷晚辞久居凌雪峰,且几乎不出席门派庆典活动,他们甚少有机会瞻仰仙君的风采。
上次来得突然,很多人都不知道仙君莅临过执法堂。
而这次是一路从主殿走来的,长老们早已得到了消息,一律安安静静垂手伫立在一旁,恐惊扰了这位强大脱俗的天上人。
殷晚辞性子清冷,在旁人面前更是不会多言。
楚玉看看规规矩矩的执法堂成员们,又看看身旁沉默的白衣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