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
所有人都接受了一个现实:上游,真的发洪水了!
李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起身:
“诸位,江西会战,无法继续下去了。寡人决定做两手准备,第一手,搭建浮桥撤军。第二手,打下南昌城作后路。”
谭沐光冷静的询问道:
“陛下所说的后路,可是考虑大军万一撤不走,洪水却来了,我军可在南昌城内避险?”
“正是!”
……
帐内哗然,众高级将官议论纷纷。
南昌城,当初选址就考虑过洪水侵害。
相对于周围而言,地势稍高,再加上城墙环绕,理论上是方圆百里抵御洪水的最佳避难所。
李郁深吸一口气:
“诸位,水火无情。但君臣齐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尔等可有信心?”
“万岁,万岁。”
众人被李郁的信心感染,斗志又重新恢复。
刷,
李郁抽出佩剑,指着西北边:
“甘长胜,你率第1派遣军从北面攻城。黄肆你挑1000线膛枪手,压制城头清军,配合甘长胜攻城。”
“苗有林,伱率5个营从东面攻城。北面攻城1个时辰未果,你部再攻。”
“下官遵旨。”
“陛下,重炮可以用吗?”
“不,用之前打造的云梯攻城。我们需要完整的城墙,防御洪水。”
众人默然,这一仗只能拼人命了。
……
“现在回去做准备,1个时辰后开始攻城!这一次务必要快,要猛,不要怕死人,也不要怕消耗火药。”
“是。”
众人呼啦啦离开大帐。
人算不如天算,围城打援成功了一半,却被老天爷搅局了。
一场洪水,江面的渔夫和鱼儿都得狼狈逃窜,谁也顾不上谁。
南昌这个诱饵,当然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守城清军城,惊恐的发现今日不同往时。
城外吴军调动频繁,规模庞大,许久未见的各种火炮也被拉了上来。
“吴军要攻城了,吴军要上来了。”
城头,示警的铜锣响起~
数千清军急匆匆的冲上城墙,进入各自位置。
巡抚吴志诚也穿上盔甲,亲自跑上了城门楼子。
放眼望去,
吴军数十个方阵,正在列队。
火炮,更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尤其是其中1门体积庞大的重炮,居然需要几十匹骡子牵引。
……
吴志诚如坠冰窟,惊恐的大吼:
“打开番库,所有的银箱搬上城墙,发,都发下去。”
“抚台,这好像不符合朝廷规制。”
吴志诚扭头,眼神好似受伤的狼,一脚就把说话的南昌知府踢翻了。
他自己也因为这一脚失去了平衡,狼狈的摔在地上。
被戈什哈们扶起来后,
他疯狂的大叫:
“都踏马什么时候了,还规矩?有多少银子就发多少银子,告诉外面的丘八们,本官只要他们守住南昌,银子都是他们的。”
……
南昌城北。
第1派遣军组成了7个方阵,手持佩剑的军官们站在各自方阵的右侧。
向后30丈就是杀气腾腾的督战队,燧发枪已经不能凸显凶残了,直接拉出了一排3磅炮。
督战队的炮手们站在火炮两侧,眼神不善的望着友军的后背。
甘长胜骑着战马,高举军旗:
“弟兄们,待会炮声一停,就给我扛着云梯冲上去,杀进南昌城。。”
“本官话不多说,攻城者九死一生,违令者十死无生!不要抱怨,这就是你们的命。”
“陛下和本官都在看着你们,先登前10人,赏银200两,编入正规军团当队长。先登前100人,赏银50两,继续留在第1派遣军当队长。”
“想摆脱炮灰的命运,就给看你们的表现了。”
……
“陛下,火炮准备完毕。”
“开始吧!”
几十们准备就绪的火炮,陆续喷出白烟。
加装了黄铜瞄准具后,炮击精度很令人满意。
城墙垛口,接二连三的中弹爆裂。
绿营兵们不断被飞溅的碎砖击中,狼奔豕突。被白花花的银子好不容易激励起来的勇气,又瞬间消失殆尽。
1名年轻的绿营兵脸上被碎砖打了个窟窿。
斜靠在热乎乎的城墙,鲜血汩汩,顺着胳膊往下流,最终把手里攥着的银锭也染红了。
“反击,反击啊。”
于是城墙的清军红衣大炮,也开始发威。
炮战,噪音巨大。
然而,论伤亡并不算最恐怖的。
城下,
吴军的重炮开始缓缓前进。
炮手们抽打着骡子,保持方向。更有人在后面咬着牙推动,事从权急,这次压根没搞两侧木盾防御。
在推炮的路上,2匹骡子和1名炮手被清军实心弹滚到,当场死亡。
……
“攻城车,上。”
轮子方向被固定死,拥有4对大轮的攻城车,体型狭长好似毛毛虫,里面压满土袋子。
一口气推进护城河,溅起巨大的水花。
连续几十辆攻城车填下去,护城河就破防了。
轰,重炮也发威了。
开炮瞬间,地面颤抖。
一颗数百斤的铁球越过城墙落入城内,肉眼可见的腾起了一股巨大烟尘。
不用问,拆旧房的效果肯定特别好。
甘长胜深吸一口气:
“上!”
擂鼓声响起,2个方阵扛起云梯。
先是缓缓前进,待接近城墙80丈时,鼓点骤密,方阵也随之开始加速,不再存在严整队形。
倒是军官默默的停住了脚步。
城墙上的清军也知道城破的下场。
各种弓箭、灰罐、抬枪不要钱一般打下来,对攻城队伍形成了巨大威胁。
此时,
最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几十辆形制古怪的大车出现在战场上。三面封闭,后面敞开,头顶还加盖了浸湿的坚韧牛皮。
由2人推着前进,正面留有2处方形射击孔。
李郁大为诧异:
“这是什么?”
黄肆尴尬的回答:
“第4军团做的移动射击车堡,说是这样安全。”
……
一辆缓缓前进的移动车堡,
表面木板砰砰作响。箭矢、枪子打在硬木表面无法穿透,仅仅是激起灰尘。
车堡就这么在颠簸中前进,直到进入射击距离内才停下。
车内唯一的枪手默默将线膛燧发枪伸出射击孔,瞄准城头清军射击。打完了,就递给后面的同伴装填。
车内一共有5支枪。
2人装填,1人射击,如此反复。
设计移动车的人,颇注重细节。
甚至在车内一侧加装了小木盒,里面是一枚枚定装弹。
除了一辆移动车堡被清军火炮命中,车厢碎裂,人员当场死亡。
其余的确实安全,几乎无视枪子流矢。
随着断断续续的枪声,
城墙上的清军不断有人中弹坠落,那些探出身的弓箭手和抬枪手是关照的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