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作,是不宜长久持有的。生丝不是钢铁,有保质期的。
一系列问题把他的酒意全部驱散了。
对着油灯静静的发呆。
跳动的火焰里,看到的都是金戈铁马。
……
大别山,位于安徽、河南、湖北三省交界。理论上站在最南端的山峰可以眺望长江,甚至是皖南池州府!
这个名字的由来,要从西汉说起。
据说,司马迁爬上大别山主峰,发现南北景色大相径庭。
北面还是覆雪皑皑,南边却已经草木盛开,鸟语花香。于是感慨道:“此山之景色,大别于其他山。”
故而得名:大别山!
白莲残部进入此山后,已经深入腹地。
洪教主瘦的脱了相,被追的像条狗!麾下兵已不到5000,其余的都倒在了逃亡的路上。
“官兵是吃了大力丸吗?”
从湖北一路逃跑,官兵就阴魂不散。
抚远大将军阿桂早就停住了脚步,派出了麾下两支数千人的军队穷追猛打。
一路是成都副都统歧征带领,2000人,旗汉各半。另一路是绿营守备张九佬带领,3000多人,全是绿营兵。
阿桂的原话是:哪怕追到大海边,也要砍下洪逆的脑袋。
起初八旗马队的追杀特别顺畅,每一次都是收获满满。
进入大别山区后,就变得艰难了。
骑兵只能改成步兵,暂时留下战马。
而且山中雨多,潮气大,火器弓箭都很快变得不堪用。双方拉平到了同一武备水平,白刃肉搏。
……
郑春寿脚穿草鞋,戴着斗笠。
腰左侧挂着粮食袋,右侧挂着刀,月匈前挂着一布袋子,里面探出一只橘猫的脑袋。
战马没了,早被杀了吃肉。
所有人都在逃命,顾不得思考其他。
他尽量的待在队伍的中段,不深入丛林,防迷路防敌袭。
也不是没想过脱离白莲,自谋生路,而是在这茫茫大山中,独自一人死亡的概率更大!
除了粮食、追兵、毒虫猛兽、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危险:山民。
郑春寿已经不止一次的遇到过这种事,山民远远追踪,杀掉队兵丁。
刀剑、鞋子、衣服,银两全部拿走,递家用还能到官府领赏。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出的恶毒注意,凡白莲首级都可领赏500文,有腰牌旌旗等证明身份可领赏银1两。
……
“教主,咱们就是出了山也是死路一条。”
“官兵怕是早在平原等我们钻进去,马队来回一冲,咱们就死透了。”
老兄弟们的话,总是很难听但是很实在。就连司马尚这个文官也默默点头,表示赞许。
他提出了一计:
“不如就地寻一地临时扎营。顺便伏击一下追击的清军。”
“行。”
于是在这烟雾缭绕的山峰,众人开了个简短会议。
派出斥候四处寻找伏击地点,还有拥有小块平原的区域安身立命。
洪大昌气愤的往地上一坐:
“我也不跑了,和官兵打一仗。”
见教主振奋,众人也振奋精神开始做战前动员。这一仗,不为弥勒,是为了自己的生死存亡。
作为斥候的郑春寿,带着两个人悄悄的离开了主力。
峰回路转,豁然开朗。
发现了一处被山峰包围在中间的谷底,竟然是一块几百亩大小的平原,
“十夫长,这地儿好。”
“是哦,周围几个口一封。里面安心种田,养活千把人问题不大。”
……
郑春寿决定先独自下去探探。
洗干净脸,短刀别在后面,像个少年人模样走在田埂上。
几个在田里忙碌,拔草除虫的山民,慢悠悠直起身子投来了憨厚疑惑的目光。
在大别山腹地出现陌生人可是稀罕事。药农、杂货郎除外。
郑春寿打了这么久的仗,对于人心早就不抱希望了。月匈前布袋子里的“小橘”,发出不安的喵喵叫声。
他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
“放心。”
一个佝偻,满脸皱纹,打着赤膊的山民,往这边走了几步:
“娃娃,你从哪儿来的?”
“路过,逃难的。”
问话的老汉眼尖,瞅见了他后面挂着的短刀,不再言语。继续拔草,余光偶尔扫视一下。
郑春寿可以确定,这是个孤零零的小村子。
大约是宗族一类的聚居地,很团结,很排外。一个百人队未必能弄的过这帮村民。
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的都是狠人。
谁想占他们的家,他们会死战到底。
果然,
远处来了一群手握锄头粪叉的村民,步伐匆匆,目光不善。
那个主动询问自己的佝偻老汉也不再除草。
走到一旁的田埂摸出了一把柴刀,宽背窄刃,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过来,目光依旧憨厚。
……
郑春寿冷笑两声,用力的打了一个尖锐的唿哨。
半里外的林子里,立刻响起了锣声,还竖起了一面旗帜左右摇晃。
村民们好似中了定身术,瞬间僵住了。
郑春寿嘿嘿一笑:
“老乡们,大军要过境,我们这几百人只是先锋探路的。你们不要怕!”
村民们商议了一会,推出了一个领头的。
“军爷,村子里实在穷的很,我们自愿贡献50张干饼。过兵的时候就别糟蹋我们了,中吗?”
放在以前,郑春寿肯定会不忍。
可如今,他很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100张。再加两双好鞋。”
“好,好。”
离开时,他背着沉甸甸的一叠饼还有新的鞋子。
山区行军,脚上有一双好鞋子的意义非常大,甚至可以提高生存率20个点。
……
而村民们则是十分不安,一旦过兵就要大祸临头了,这桃花源的生活就此终结。
“族长,他们是官兵还是贼兵?”
“不重要,都一个球样。把以前弄死的过路人的东西都藏起来,再把村里的汉子都组织起来,晚上要巡夜。”
“各家的粮食都收集起来,先存放到后山山洞里头。女人和娃娃们也一起走。”
如果郑春寿在场,他肯定会很惊讶。
竟有绿营制式靴,也有白莲的头巾,还有不知道什么款式的帽子。
村民们的方言更是五花八门,什么口音都有,骂骂咧咧的疏散备战!
村口垒起了石头墙、木头栅栏,地面开始挖陷坑。
女人牵着牲畜,娃娃们抱着家禽,打着火把连夜向后山转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