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停止前进,转向回程。”
“我看行。”
次日,李大虎带人进攻了一个集镇,获得了上百匹大牲口。
杀死差役20余人,烧毁官仓一处。
再次日,拔掉了一处驿站缴获几十匹马。
“六哥,打完这一仗你想做什么?”
王六犹豫了一下,说道:
“如果主公同意的话,我还想去工矿做事。我喜欢和干活的弟兄们打交道。”
“六哥,你是个好人。”
面对李大虎的夸赞,王六笑了一下,有些苦涩。
有了大牲口的加入,行军速度快多了。
干粮、兵器,多余的东西都可以放在大车上。
灶丁们走路累了,也可以轮流坐车上缓一会。
江苏巡抚福康安,收到太仓知州一连串的急报时,惊讶的茶水都泼了。
“江北乱贼怎么跑到江南了?”
“他们这是在给本官添堵,给皇上脸上抹黑。”
“来人。”
戈什哈跑进来,单膝跪地:“标下在。”
“满城聚兵,明日开拔。抚标左营也去。”
“嗻。”
戈什哈举着令旗,飞马冲出巡抚衙门。
进入满城就沿街大喊:“都统大人有令,旗丁自备战马兵器干粮,明日清晨出兵。”
……
索伦人很淡定,默默的各自回屋做战前准备。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生活方式,不打仗光拿饷,这日子想都不敢想。
而京旗,一个个如丧考妣,脸色青灰,艰难的挪着步子从茶楼、青楼、戏园子里出来。
道前街,巡抚衙门
红顶子如过江之鲫,各自领命匆匆离开。
“传令江南提督,督标除水师外全部出动。本官与他东西夹击,务必将太仓的流贼全部歼灭。”
“传令松江府,苏州府各营,各协,各汛,死守驻地。凡擅自离开驻地者,杀。”
当晚,抚标气氛凝重,打仗要死人的。
满城,也是差不多的气氛。
京旗戏精上身,许多人在家又是写遗书,又是痛哭流涕,觉得被骗了。
“这什么世道啊,爷们背井离乡来这江南,还没玩痛快就让我们上战场。”
“我们要去抗议,不公平。”
“让索伦人去打仗,他们天生就擅长。”
“说的对。能干的,就应该多干。能吃苦的,就应该多吃苦。”
“索伦人若是没来,咱们得去打仗。索伦人来了,咱们还得去打仗。那索伦岂不是白来了吗?”
相比京旗,从荆州,成都,青州来的驻防八旗就好一些。
虽然也不情愿,也还是老实的备足了出征兵器。
次日,满城门口一片肃杀。
骑马穿甲的旗丁,在各佐领参领旗下报道。
福康安信心满满,全副披挂,带着几十个护卫来了。
当他看到京旗这帮货的时候,竟然松了一口气,这才是自己熟悉的京旗。
……
索伦左翼长虎黑拉,带着一队人狂奔而来。
战术动作一看就很精锐,人人表情冰冷。
福康安满意的点点头:
“索伦勇士随同出征,本官不吝赏赐。”
突然,一阵喧闹。
众人扭头望去,看到了打着城守营旗帜的大批绿营兵来了,刀枪如林。
福康安本能的按住刀柄,戒备心大盛。
“城守营无令前来,所欲何为?”
游击胡之晃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标下愿追随抚台大人,东征杀贼立军功。”
看到下属主动积极,上官都是很欣慰的。
福康安温言勉励道:
“你有这份胆气,不错。不过征讨区区流贼,无需倾城出动,你部当留守防御府城。”
旁边的众将官听了都心生嫉妒,这一波被你胡游击装到了。
既刷了好印象,又不用去战场拼命。
谁料,胡之晃抬头,大声说道:
“标下认为,可以让八旗精锐留守府城,不必动用国之重器。区区流贼,有咱城守营就够了。”
嘶,所有人都惊呆了。
先反应过来的是京旗众人,激动的响应胡游击。
福康安有些恼火,盯了胡之晃一眼,又环视了这些心虚怕战的京旗一圈。
才开口了:
“本官准了。抚标左营,城守营,还有索伦兵随征。其余旗丁各自回营。”
“遵命。”
福康安很清楚,城守营的这位游击想争军功求上进,换下驻防八旗也好,省的一旦伤亡过大,引起朝廷非议。
这些提笼架鸟的旗人,虽说只会消耗钱粮,可毕竟是国族啊,在皇上眼里依旧是“败家爱儿”。
若是死光了,这大清就是汉人的大清了。
入关先辈们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
人群中的松二爷松了口气,终于保住老命了。
多隆也开心的拨马回城了,这件事有他的功劳。
昨夜,城守营胡游击突然找上了他,提出做一桩交易。
城守营代替他们出征,条件是2000两银子,外加100匹战马。
理由很简单,我们绿营兵穷,命贱,你们旗人命值钱。
所以,这桩交易很合理。
多隆找上了几个佐领,参领,还有京旗的老资格,大家立马拍板应下了。
多划算的交易!
谁要是不答应,那就是旗奸,叛徒。
以后甭想在满城立足,开除旗籍,扔回关外。
考虑到城守营准备不足,福康安贴心的让他们推迟半天再出征,他则带大队人马先行出发。
这一切,都是李郁在下棋。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他坚信一句话,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
清军战斗力到底如何,清廷到底烂到了哪一步,实践了才出真知!
借这次机会,检验一下成色。
最深层的原因,就连正在厮杀的两位义子、王六、水师统领刘武都不知情。
世上有一些事,能做但不能讲。
讲出来,就会令旁人心生忌惮,甚至是怨恨。
不得不说,乾隆的几次远征不仅吓到了欧洲诸国,也让李郁心生忌惮。
极少数精锐肯定是能打的,
那其余的清军呢?尤其是数量庞大的绿营兵,到底烂到了什么程度?
李郁准备拿这1000多号灶丁“造反新人”,还有林淮生指挥的两个火枪营,当成磨刀石。
磨一磨江南绿营。
……
浒墅关,已经是福成的自留地了。
他上任
罪名很大,除了贪墨,还有配合走私私盐。
直接斩首不太好。干脆100大板下去,过几天死在自己家,就容易接受了。
灵活!
用他的话说,江北钦差正在严查,本官若是把你们送去了,斩立决都是轻的。
十几个书办、税吏被吓得在忏悔书上签字。
然后,福成满意的收起了忏悔书,和众人大谈他的人脉多硬。
京里的王公贝勒,都是熟人。
地方上,从府衙到江湖全是朋友。
一句话,京爷路子野!
然后又给众人画饼,争取年底超标完成任务。
除了上缴朝廷的50万两税银,多余的五五分。
自己拿5成,其余的5成大家分。
按照品级,资历,人人都有份。哪怕是衙门口拿着长矛的大头兵,也能分一点点。
说起来,画饼这招还是跟李郁学的。
总之,他这个监督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
前任的关系,他一概不认。
某些大商号的船,不仅不优惠,反而要加倍收。
不服?
去衙门告,还是想武力闯关?
福成终于体会到了做主官的滋味,美的很。
然而,钦差钱峰在江北查的惊天动地,让他有些不安,因为他老爹曾经也在两淮盐运司做过官,还不小。
……
钱峰那个二愣子,京城里谁不怵。
旁人都精通“土特产原理,金佛原理”,收放自如,一团和气。
就这货,不知道怎么读的圣贤书,王爷军机的面子他照样撕。
让人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