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呢?徐姑娘堂堂侯府千金,不但知恩图报,又不嫌弃我这个乡野村妇,肯与我来往,足见人品之贵重,我岂会信不过徐姑娘?”
程令仪叹了口气,“唉!那我就索性直言了吧,不敬之处,还请徐姑娘见谅。”
徐静檀柔声道:“傅夫人快说吧,不论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程令仪道:“这其实是我心里的一点疑问,方才,听徐姑娘说起高宁侯夫人和苏姨娘的相处,不禁让我有些意外,我听闻,高门府邸的主母和妾室,向来是互相提防,明争暗斗……却没料到侯府内宅竟这样安宁,定是高宁侯夫人宽宏大量,才能将家宅治理得这样和睦吧?”
徐静檀没料到她想问的竟是这个,微微笑了笑说:“我家的确与别家不同,这在京中也不是什么秘闻,傅夫人若想知道,说给你听也无妨。”
程令仪殷勤地为其续上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苏姨娘是在我母亲之前,就到了父亲身边的,父亲娶了我母亲之后,母亲本也容不下她,一心想把她赶出家门,可偏偏父亲宠爱苏姨娘,对她十分维护,听侯府里的老人说,那时府中闹得厉害极了,就如你说的那般,母亲与苏姨娘处处明争暗斗,府里没一天宁静日子,可又过了些年,两人忽然握手言和,做起了姐妹。”
见程令仪面色惊讶,徐静檀摇头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心想争斗不休的两个人,怎会突然和好?说不定就是演的。”
程令仪如实点了点头,“对呀,万一是表象呢?”
“其实,一开始苏姨娘向我母亲示好,母亲也是不信的,可她从那以后,就真的再也没与我母亲起过争执,而且,在还没有我的时候,京中害时疫,死了不少人,我母亲也不幸染上了,府中人人自危,竟还有人向父亲撺掇,要将母亲挪到城外庄子去养病,那时还没有克制时疫的良方,说是养病,其实就是让我母亲自生自灭,是苏姨娘苦求,才让父亲没有起这个念头。”
“又是她冒着染病的风险,衣不解带地在我母亲床前照顾了半个月,这才熬到太医院研制出医治时疫的方子,若不是苏姨娘细心照顾,只怕我母亲也撑不到后来,况且这么多年,苏姨娘待母亲和我一向都很好,若是演的,她能演十几年吗?”
程令仪肃然起敬,“原来如此,那高宁侯夫人和这位苏姨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原来的争锋相对,变成了性命相托的姐妹,真是可敬可叹。”
听她这番恭维,徐静檀心里很受用,点头道:“是呀,所以这么多年,我家一直都很和睦,母亲感念苏姨娘的救命之恩,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在侯府里,除了我母亲,便是苏姨娘说了算。”
程令仪心思一动,问:“那这么说,这位苏姨娘手上也极有权柄?”
徐静檀摇头笑了笑,“称不上什么权柄,只不过她有着一些我母亲给的私产,还有父亲给她挑用的一批得力的人,偶然我母亲犯懒时,也会让她帮忙管家,反正啊,我们高宁侯府内宅和睦,是京中多少人家都羡慕不来的。”
程令仪微笑附和,“是啊,家宅和睦,这便是最好的了。”
跟她所想的果真八九不离十,这位苏姨娘既然能在侯府拥有这么大的权利,买凶来害她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看了看徐静檀,心中忽然有一个猜测,可这个想法太过荒谬,连她都有些难以置信。
徐静檀隐约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见程令仪还在走神,似乎并没注意到,便说:“傅夫人,眼下天气炎热,一直在屋子里待着也有些闷,不如咱们去园子里走走吧?”
程令仪欣然应允,笑说:“好啊,前几日我命人买了一些鹅头红养在鱼池里,模样煞是讨喜,我正想邀徐姑娘一道过去观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