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上药,程令仪都快忘了自己胳膊有伤。
此刻乍然记起,才觉着伤口粘着纱布,既痛痒又烧灼,简直叫人难以承受。
程令仪坐起身来,乖乖将袖子撩起,任由他给自己上药包扎。
傅玖神色温和,手上也十分轻柔,程令仪还没怎么觉得疼,他就已经把伤口清理好,抹上了清凉的药膏,胳膊顿时被一阵凉意包裹。
“多谢,我要睡了,你也快睡吧。”
傅玖点了点头,将药膏收好,又吹灭了灯。
过后的两天,程令仪有大半时间都待在竹园,以便时刻检查叶在洲的伤势。
好在竹园很大,又有叶茵茵陪着,周氏也温和宽容,她在这里倒也不算无聊。
下午,她从竹园回去,一进屋就见傅玖坐在榻上,望着窗外走神。
“咦,你今日倒回来得早?”
这几日,傅玖每日也都是早出晚归,拜访那些与他相熟的学子,想打听跟院试有关的事。
傅玖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见他神色不虞,程令仪皱眉问:“难道是有消息了,还有别人跟李峰一样吗?”
傅玖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事哪是轻易能探听到的,若不是你恰好认识李峰,知道两分他的为人,我也没机会试探出他……不过,院试的消息我没查到,但我却知道了另一件事。”
程令仪坐到木榻另一边,给两人把茶水都倒上,“什么事?”
傅玖垂下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被长睫遮住的眼眸里,涌出几分沉沉的雾霭。
“李峰和刘学政家的公子交好。”
还有一件事,他本不愿意跟刘公子联系到一起,可无才而取得功名的李峰,却唤醒一段快要被他摒弃的回忆。
“令仪,我曾跟这位刘公子有过一些龃龉,但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他回忆着道:“考上童生之后,我来到府城一家书院进学,就读的书院在府城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先生却是一位隐世大儒,只不过他淡泊名利,并不怎么出现在世人眼中,所以知道他的人很少,可刘学政跟先生却是旧相识,他刚一来上任,就把儿子送到了书院来。”
“刘学政是京官,刘公子自小也在京城长大,他万分看不起先生的小书院,对年纪比他小却最得先生看重的我更是不满,时常找我麻烦。有一次他与我辩论输了,竟气不过将我按在花园里揍了一顿,我倒没什么,先生却动了气,丝毫没顾及刘学政的情面,将他好一番责打,自那以后,在先生的约束下,刘公子虽不敢与我起冲突,可我总觉得他是恨着我的。”
傅玖缓缓道:“后来没过多久,刘学政就把他安排去了更大更好的书院,而我也被先生要求着冲刺第二年的院试,便把这件事彻底忘了。那年我十三岁,先生对我寄予厚望,觉得我肯定没问题,可我却没考过,一次如此,次次如此,先生对我彻底失望,也不怎么管我了。”
“本来这些跟刘公子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与他也多年未见,可我知道李峰与他交好之后,总觉得这些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放榜那一日,我不止遇上傅磊,还看见了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