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坐回床上,当他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用力抠着那么黑夜圣徽的边缘,疼痛像牧羊犬般驱赶着困意,克莱恩用力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平静下来。
艾丝特的言行几乎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她的精神状况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那句回去看看,不只是在劝我维持人际,而是因为她有些惆怅。即使艾丝特回廷根看了看,也根本没有人还认识她,她明明心里知道这样的结果,那还回去做什么呢……
克莱恩重重吐出一口气,他没有带着那枚黑夜圣徽睡下,反而找出一个铁盒,在把徽章放进去后,还构建了灵性之墙,给了它对待阿兹克先生铜哨时的同等待遇。
能直接联系黑夜女神的东西,怕不是会一直招来女神的注视,他不像艾丝特那样仗着有卓娅位格的保护,可以不在乎女神隐秘的关注。
克莱恩前两天还在夜闯查尼斯门,现在当然不敢随意把黑夜圣徽带在身上,他心虚得很。
再一次躺在床上,克莱恩却很久没能入睡,一直迷迷糊糊地思考着夜间的谈话,与伦纳德的会面,还有艾丝特跟他说的那些——班森,梅丽莎,他们现在似乎也在贝克兰德,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还好吗?
班森当上了鲁恩的“公务员”,希望他的发际线不会秃得更快,梅丽莎那么聪明又坚强,她在大学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能学习她最感兴趣的机械……
克莱恩·莫雷蒂有过去,还有亲人,还可以被拉在孤独的悬崖边,跟她不一样,你是想告诉我这一点吗?
但我们明明都一样,黎星,周明瑞,异世界,回去,回不去……
“正义”依然是那么欢欣且积极,她简单环顾了在场成员,然后率先起身向着长桌首端行礼。虽然模糊,但透过红色的光芒,也能让人隐约看到她露出的甜美微笑:
打探神明的隐私?太越界了。
“魔术师”描述了最近做了一个有关宝藏的梦,然后她展示出梦境中的那个符号,由“命运”和“隐匿”结合而成。
他虽然已经返回了因蒂斯,但是一直拖延着没有返回特里尔,直到前两天收到“密修会”内部的消息,他听说那个不死的老家伙忽然完全恢复了清醒……
艾丝特的脸色逐渐变得痛苦,那是两个汉字。
她很沉迷于这样不受拘束的飞行,在安静注视这座城市的时候,短暂地放空了自己。
“道恩·唐泰斯是一个身份。”
说不定,卓娅从一开始就是“愚者”派到女神身边的?所以祂才在很古老的年代就落进现实世界,在梦里跟女神和达日博格都有了联系……
六月温暖的海风吹拂着云雀的羽毛,纤细的爪子紧紧扣在围栏上,安静地待到那年轻的水手换班,云雀用力蹬在围栏边缘,又一次飞向天空。
一个猜测迅速冒了出来,难道是跟“世界”先生有关?
“正义”又看了看“魔术师”:“调查费用五百镑,如果有危险,难度太高,我可以追加报酬。”
那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年轻水手,正靠在瞭望台的围栏上偷懒,没想到会突然见到这么一出表演。
“愚者”的声音很温和:“它们合在一起的意思是,家乡,心灵与精神的归宿。”
逐字散落地解读,那是初学者很容易犯的通病,就像是“隐者”那样,下意识会以为这是两个有区分的符号,试图拆解一个词。
年轻的水手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只好又回到他无聊的任务中去,只是偶尔分心时看几眼那只云雀。
深红光芒发散,凝聚成一道道身影,座首的“愚者”悠然而待,座末的“世界”笼罩在黑袍下。
云雀飞翔在贝克兰德的上空,俯瞰着那些蚁穴般的楼房和织网般的街道,今天的风有点大,但这只会让艾丝特拔高时更轻松。
克莱恩望着天板,苦笑了一下,从床上坐起身。
半梦半醒间,克莱恩恍惚地瞪大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被“世界”扫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魔术师”噤若寒蝉。
艾丝特则一直眺望着远方,这让云雀看上去比那个年轻人还尽职尽责。
云雀敏捷地蹦了两下,恰到好处地避开他伸出的手,年轻人有些不甘心,结果跟着云雀在瞭望台上跑了好几圈,这才放弃抓住它的想法。
在这个过程间,“正义”也一直发挥着作为“观众”的本能,仔细关注了场中成员的情况。
在“隐者”提供了三页日记后,阅读时间留给了“愚者”,艾丝特盯着身前的桌面,思考着待会儿报告“命运隐士会”情况的措辞,时不时就会扫一眼头顶。
那颗光球好像从之前某次塔罗会开始,就变得黯淡了,虽然这种光亮的减弱不明显,作为塔罗会的成员,每周只有一次会登上灰雾,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
艾丝特继续往南前进,她有些想吃普利兹港的烤鱼了,配上一碗暖胃的蛤蜊汤还有薄荷甜茶。
这是已经深埋在她知识中的东西,闭上眼睛缓缓动笔,她都能把这两个字默写出来。
新的周一,下午三点。
“故”与“乡”。
“愚者”很快便浏览完那三页日记,看向“隐者”:“你的问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