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幽深的尽头,隐约传来轻微的滴水声。
——
艾丝特沿着火光通明的右侧长廊走下去,与另一侧光秃秃的阶梯不同,红毯一直顺着走廊往下延伸。这条道路似乎没有尽头,艾丝特拐过三四处拐角,也没有看到通往其它地方的通道或门扉。
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挂毯,每条都有两米到三米的宽度,艾丝特每隔几步就能看到新的一面,因为许久都没有找到道路的尽头,她开始有意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除了吊在墙壁上的火把,这些挂毯就是最为显眼的东西。
起初,这些编线精致的装饰都很正常,上面绘制着各种栩栩如生的植物与动物,线条颜色鲜艳而明快。
但是在艾丝特
只有那些挂毯的颜色仍然明艳鲜活,将一幕幕血腥的场景还原出来,炫耀地占据墙面,展示给经过的客人“欣赏”。
艾丝特的眉毛一直紧皱着,即使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的预感,她也丝毫不敢放松。
她轻轻捏着手指,做好了随时从掌心里,抽出“苍白骨钉”防御危险的准备。
说实在的,艾丝特不太能相信本雅明那句话,“不要主动攻击城堡里的任何东西”。这句提醒本身就有另一重含义,他们是可能被攻击的,这座城堡太古怪,艾丝特不觉得它会安静地让他们进来又离开。
客厅里留下的客人们还在不断起舞,不知尽头地享受只有血月才召开的宴会。
这座城堡对“客人”并没有多少善意,尤其在能看到它的真面目后,艾丝特只觉得它恶心。
她闻到的那种甜腻味稍微淡了一些,但仍然存在,这座城堡里四处都飘荡着这样的味道,即使捏住鼻子不呼吸,它也会不断涌进艾丝特的感知里。
随着艾丝特再一次转过一个拐角,墙上的挂毯再度改变,她退回两步望向来时的走廊,所有的挂毯都只剩下了一种颜色,绯红。
这样的环境让人目眩,产生逐渐被红色淹没的巨大压力。
而艾丝特的眉头却逐渐舒缓,她终于走到了这条曲折长廊的尽头。
这里是条死路,墙壁上悬挂着一一幅巨大的壁画,高近两米,底部紧紧贴在地面上。
画面的底色是全黑的,在红地毯与红挂毯间格格不入,画上的人是一位容貌相当俊逸的青年,黑发柔顺地贴在脑后,一双红色且锐利的眼睛似乎正透过画布,凝视着外面的人。
这位血族青年手里紧紧捧着带刺的黑色蔷薇,神态恬静地平躺在一具棺材里,他嘴角的笑容很温和,仿佛感受不到满手血痕的痛苦。
“萤光……”
艾丝特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但她很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一声叹息,遥远且模糊,甚至分辨不出性别。
艾丝特只能怀疑,是否跟壁画上的青年有关。
下一刻,那位血族青年的眼睛合拢了,绯红从棺材外侧的黑暗中涌出,蔷薇染上血色,壁画随之缓缓往外敞开,露出后面阴暗无光的通道。
门口透进的光芒,能看到通道里是往下走去的楼梯,艾丝特只是稍一犹豫,就从墙上拽下一根火把,沿着楼梯往深处走去。
她的直觉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对危险的预警,但艾丝特还是尽可能保持了警惕,握着火把对她来说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能让她有多一点安全感。
即使这个鬼地方根本说不上有“安全”的存在。
艾丝特的另一只手微微下垂,随时准备着伸向腰包,那里面装着她的红斗篷。
安静的黑暗被燃烧的火把驱赶开,仿佛被狼威慑的羊群,艾丝特能听到黑暗中有某种“簌簌”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不断退缩,回避着被火把照亮的氛围。
她又往台阶下走了一段时间,踩到地面上的时候,艾丝特看清了那些黑暗中的植物,它们从天板上倒垂下来,黑色的叶子有着海草般波浪状的边缘。
每当火光接近,它们便惊恐地卷缩收拢,往头顶砖石的缝隙中退去。
艾丝特继续往前走去,这条甬道并不长,几分钟后她就走进了尽头的房间。
这里放着一口漆成全黑的棺材,棺材顶上摆着一束鲜红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