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长鸣,吞吐着烟雾的车头驶出车站,载着旅客前往东面。
艾丝特拎着箱子坐到二等车厢一处靠窗的空位上,离抵达
多亏了托马给她的身份证明,她不用把更多金币与时间浪费在马车上,因蒂斯的马车业已经快被蒸汽列车挤到倒闭,除了不需要身份证明,那种“旧时代”的旅行方式没有任何优势。
亚伦最终还是送了艾丝特一颗小型水晶球,看他肉痛的样子托马笑话了亚伦好一会儿,幸好艾丝特的行李箱还有地方能塞下这份礼物。
而亚历山大送给艾丝特的是一本书,一本鲁恩诗人对鹰隼的观察日记,让艾丝特有些意外。
“我想你会喜欢的。”亚历山大这么说道。
此刻艾丝特坐在随车身微微晃动的座椅上,她现在外出都会戴着那双露指的皮手套,遮挡住手心与手背的纹,而她掌心摊开的就是这本赠礼,《游隼》*:
“我一直渴望成为外在世界的一部分,到最外面去,站到所有事物的边缘,让我这人类的污秽在虚空与寂静中被洗去……”
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很快沉浸在这本并不厚重的叙述间。
但艾丝特安静的阅读时光并没能持续很久,一个灿金色头发的男人走过来,轻轻咳嗽了两声。
“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他指着艾丝特旁边的空位这样问道。
艾丝特抬起头来,这人的金发长到稍微过肩,很明显没有打理过,杂乱地披散在脑后。
他穿着高领的黑色长风衣,大半张脸上都缠着绷带,只露出来一只左眼,他下巴上蓄着一团胡须,使得他的外貌比声音要更加沧桑。
他的嘴角勾起一截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非常明亮,饶有兴趣地在艾丝特的脸上打转,然后落在她手中的书上。
艾丝特没有开口答应他,而是保持了沉默,面对这个人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让艾丝特心中浮现一丝警惕。
这个年纪不过青年左右的男性笑意更深,非常坦然地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上: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我们在哪里见过吗,美丽的女士?”
艾丝特摇摇头,回以温和的微笑:“我不是因蒂斯人,恐怕没有这样的可能。”
青年也学着她的动作摇摇头,幅度都一模一样:“原来是这样,我猜你是鲁恩人。”
艾丝特亮了亮手中那本书籍的名字:“是凭这本书认出来的?”
“当然,这本散文在鲁恩评价还不错,我在里面有非常喜欢的一段。”青年很专注地望着艾丝特,像是在观察她每一处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
这样的眼神让艾丝特感到更熟悉了,她表面上仍然很平静:“是哪段?”
青年娓娓道来,似乎真的对这本书相当熟悉:
“所有鸟类在它们生命的某些阶段都会以活生生的血肉为食。想想那些冷眼旁观的歌鸫,它们就是草地上轻快跳跃着的食肉动物,是蠕虫的刺客,蜗牛的杀手。我们不应只同情它们的歌声,而忘记维系这歌声的,正是杀害。”
艾丝特捏在书页角落,刚想去翻页的手突然一僵。
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望着青年盖在白色绷带下的右眼,怔愣两秒后才缓缓站起身:“抱歉,我需要去一趟盥洗室,您介意让一让吗?”
“我介意,因为你并不需要。”青年眨了眨眼,他满是好奇的神态像极了在看人类好戏的旁观者,比如那种会落在路灯上的乌鸦。
“我确实认识你。”艾丝特的手落在后腰藏着的“罗根之爪”上。
“那要看你说的是谁了,卢娜。”
这个名字艾丝特只在一个地方用过。
记忆倒溯,瞬间明晰,艾丝特立刻认出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躯体是谁,加尔温·莱普勒斯,那个在铃兰街的公寓曾经跟她有过交集,又莫名奇妙追踪到她的“观众”,现在应该是个序列七的“心理医生”。
他空洞的右眼上还有被乌鸦抓伤留下的疤痕,所以才会用绷带裹住。
最让艾丝特觉得无语的是,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更关键的事情在于,现在用着这具身躯的……
“你不是在贝克兰德吗?或者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