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里奥又黏又滑的唾液,维克托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往哪里擦一下,注视着这一幕的男人却是叹息一声,抚摸着里奥颤抖的鳞片。
“她快要死了,我正在想办法救她。”
男人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实验室。
“她这样的变种必须活下去,里奥若是死去,将会是生物界无法衡量的巨大损失。”
听到男人这么说,维克托才发现里奥的确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美丽的颜色带给里奥的却是病态和他一样,里奥从生下来就不是完整的。
与男人短暂而温和的交流让维克托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因内向而讨厌与别人交流,他只是单纯讨厌和某些人交流。
“我能帮忙吗?”
维克托看向男人,男人的脸上则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你想当我的助手?”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足以放在皮尔特沃夫手工艺品大赛上取得前三名成绩的发条船,脸上多了一抹笑容,把船还给男孩。
“很好,我们可以一起享受孤独。”
轻拍维克托的肩膀,男人走向研究室。
“你的名字?”
“维克托,维克托多伦特。”
“我叫辛吉德,走吧维克托,希望你能喜欢上这里。”
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维克托主动摸了摸靠上来的里奥,里奥回头看了一眼维克托,又返回到岩石上盘卧下来。
走进琳琅满目的炼金学实验室,维克托的眼神之中满是好奇,这里的动物竟是有好几十只,以灰老鼠为主,还有两只被关在笼子里沉睡的猫。
“辛吉德老师,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做研究吗?”
“呵呵,有些时候也会去另一个地方做研究。”
打开钢制密码箱,辛吉德取出一管紫光地衣的稀释液。
虽说希尔科和范德尔达成协议,中断了他进行人体实验的计划,他却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通过动物进行药剂实验也能说明很多问题,若是不能摸清紫光地衣溶液的物化性质,进行再多的人体实验也不过是浪费生命,他不介意为了生命的延续做各种违背人道的人体实验,却难以容忍毫无价值的牺牲。
皮克蜥里奥因天生的缺陷,身体器官会随着时间逐步衰竭,原本他能想到的办法也不过是用各种刺激性的化学药剂激发里奥的身体机能,现在有了紫光地衣调制出来的溶液,或许可以从异变这条路上找到更好的治愈方式。
“当然,吃饭的时候也会离开这里。”
维克托把脸凑到玻璃鼠箱旁,把正在睡觉的鼠鼠吓了一大跳,高举双手直立起来,发出吱吱声。
“老师,你平时不做实验的话住在哪里?我住在中层区,维克工房就是我家开的,我的爸爸妈妈也在那里,说不定他们还会认识老师你。”
辛吉德把提取液滴入加热试管里,头也没回地说道
“这里就是我的家。”
维克托一愣,语气之中多了几分犹豫。
“那,老师你的家人”
“妻子死了,女儿也死了,都是病死的,花钱也救不了的病。”
“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
转头看向低下头自责的维克托,辛吉德却是笑了笑,笑容哟徐车惨淡。
“维克托,你似乎对我的过往很好奇?”
维克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在皮尔特沃夫生活的时候,我在班德尔科学院进修进阶生物学和炼金学,那个时候,我也算是学院里能排上名的一号人物,
那个时候可真是风光啊,在学业上我一帆风顺,受到多为教授的重视和栽培,在事业上我发明了冷凝提纯法,申请了三个足以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的炼金学实验器具专利,
年纪轻轻的我收获了爱情,和妻子处于热恋之中的我很快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儿,
只要我按部就班的在学院毕业,我就会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炼金学教授,当我认为我的人生会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样顺风顺水地直到老去的时候,噩梦开始了。”
仿佛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辛吉德冷淡的声音从未有过任何波动或者说维克托听不出来有什么波动。
“我的妻子很快就倒在病床上,什么都没有遭遇,和往常一样,陪女儿玩耍,吃过晚饭,睡一觉,她忽然就起不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都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我多希望,那真是个玩笑”
“我托关系找来了学院里最具有能力的医师,或许你还听过这个名字,他叫菲利蒙,是皮尔特沃夫最有名的医学教授,专攻内科。
检查过后他告诉我,他救不了我的妻子,就像是一艘小船随波逐流,不知不觉飘向了瀑布的边缘一样,凡人无法把坠入海渊的小船拉回来,菲利蒙也无法阻止脏器衰竭,
我质问着菲利蒙,你知道那个崇尚现代医学的菲利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这个时候,维克托才在老师平静的面容下看到了眼中那足以焚烧世界的不甘和愤怒,眼神里的力量感让他的灵魂有了颤栗的感觉。
“他说,只有神才能拯救我的妻子,而他不是神。”
“我向神祈祷了,跪在地上,昼夜不息的祈祷,只求上天能拯救我的妻子,可我收获的只有她越来越冰冷的身体,以及她的死亡通知书。
在我的人生最幸福的时候,我失去了最爱的妻子,女儿失去了最疼她的妈妈,因为神跟我开的一个玩笑,一个残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