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作战的复杂程度非比寻常,作为登陆部队的陆战一旅实际上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
在那之前,航空单位需要侦察登陆地域和纵深、气象单位需要预测天气、水文单位需要搞清楚登陆场附近的水文信息与实地情况。
所以需要演练的可不仅仅只是陆战一旅,事实上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将士们完全可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而其它单位的官兵则要忙得不可开交。
大部分军官都散去了,但朱立铄却留了下来,在临时指挥部中来回踱步,东唠几句西扯几句,就是赖着不走。
这家伙,肯定心里有鬼,估计正琢磨着怎么开口。
周长风把几支彩色铅笔往桌子上一丢,随手拿起了一块半凉的馅饼,边吃边说:“讲吧,伱小子又想干嘛?”
“哎,还是周兄懂我。”朱立铄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呵呵,少攀扯兄弟,有话直说。”
“咳!上回体验了几回东瀛风情,这不又有点怀念了嘛,我寻思老跟他们那几个家伙去没啥意思……周克行,周兄、周大哥,这回咱们一同去呗。”
他一连说了三个称呼,周长风不禁嫌弃道:“你去烟柳巷玩还要叫上我???”
“我觉着你不对劲。”朱立铄戳了戳鼻子,又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地说:“在嫂子出现之前,周兄你拈惹草的本身……啧啧,不亚于我,可认识了嫂子过后,你在这方面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嫂子竟有这等魔力?”
她倒是没有魔力,只是确实换了个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周长风一直觉得“周长风”除了心这一点以外,其余地方和自己本就颇为相似。
他想了想,故作随意地回道:“只不过是我腻了,洗心革面,洁身自好。”
然而朱立铄还是不死心,坚持道:“那不行,从前咱们多快活?这次去好地方体验一番,找找从前的感觉。”
“我就纳闷了,你还这么逍遥自在,你妻子真就不管你?”周长风不置可否,如是反问道。
“她啊,睁只眼闭只眼咯。”若无其事的朱立铄耸了耸肩,“她嫁给我这些年好吃好喝好用,钱没给她少。我在外边不过玩玩罢了,她自然拎得清。”
吃完了那块馅饼以后,周长风站起身,抹了抹嘴,“我家那位可不一样,性子好,但骨子里是有些傲的。而且啊,既然结婚了,那也该收心了。”
“好吧。所以……周兄你去不?”
“只看不吃。”
闻言,朱立铄喜上眉梢,当即拍了一下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拽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周长风现在是既无奈又略含期待之感,要说没有好奇心那是骗人的。
不过,即便大明现如今的风气对男人比较宽容,但做人嘛,岂能总是随波逐流呢?为自己量身定制一些基本底线仍然有必要。
明军进驻北海道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札幌市民们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因为长久以来深受沙俄驻军的侵扰,所以明军到来的时候他们还很担忧和害怕。
然而,由于俄军的风纪实在是堪忧,以至于明军虽然也称不上良好,但却让市民们感觉如同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而且驻防于此的陆军
所以就算干坏事儿,也不会白嫖——你情我愿还付了钱,宪兵兄弟,这怎么能算那啥呢?
比较融洽的情形使得这儿的抵触情绪最淡,抵抗势力最为轻微,三十八师也成了时至今日被抵抗力量杀伤最少的单位。
两辆挎斗摩托车与一辆卡车护卫前后,周长风与朱立铄乘坐于中间的越野车上。
这样既不大张旗鼓过于惹人注意,又能确保基本安全。
小小的车队停在了飘吉料亭的门口——这是一个高档且隐秘的地方。
料亭始于江户时代,当时指的是大名开设的高档料理店,不过随着演化,在料亭密谈重要事情成了日本人的习惯,明治时代的官员和武士很喜欢在酒馆或妓馆畅谈国事。
至于传闻中各种技艺样样精湛的艺伎,这儿自然也是有的。
门口站着的、身着西服的用心棒们都被无情的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陆战一旅卫戍队的士兵。
身着冬季战服,头戴厚帽,脚穿皮靴,身前斜挎着冲锋枪或自动枪,就造型来说绝对威武。
名贵的料亭不对寻常人开放,即使是富商也得有人引荐才行。
不过作为征服者、或者说上国王师的将领,怎么可能连这一点小小的特权都没有呢?
有暖气供应的屋内很舒服,温度恰到好处,暖若仲春,厅堂之中还有小池塘和小石山,如此也不会让人感到干燥。
“两位大人请往这来。”
“这里是专门为您二位准备的,恭请脱鞋入内,稍候片刻。”
“有什么不满意的请直言,我等全力解决。”
就这样,周长风与朱立铄二人来到了一款宽阔敞亮的大房间中。
中间是低矮的方桌,他俩席榻榻米而坐,前方是几道浅绘山水画的屏风。
“看吧周兄,这地方至少招待周全,多恭敬啊,舒坦。”洋洋得意的朱立铄将茶水一饮而尽,笑道。
舒服是舒服,但是你真的是贪图舒服而来的吗?
周长风这时候莫名联想到了印象中的日本艺伎的形象,然后不禁下意识的龇牙。
他俩并未久等,少顷,两个怀抱三味线的身影就飘然而入。
从下往上看去,步伐轻盈,一身布满纹饰的浅色和服……
嘶!果不其然,这个脸白得太过分了吧,究竟是抹了多少粉!